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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在文化祭
在七月的头几天从舞台走下，脸上还化着被汗濡开了的妆，今天是小学的最后一次文化祭。因为我们的坚持，我妹妹正在后台的小房间里等我。
就算六年级已经结束，可说到底大家也不过是一群小孩子嘛，还不大在乎分别的意味，都是从压力下解脱，狂欢一般地筹备着节目。更疯的时间还没到呢，上午的活动还是校方组织得更多些，到自由活动的下午就能看见一群群小学生们满操场和花坛沿打各种牌、下各种棋，或者蹲沙坑边开挖地下宫殿了。我一直懒懒散散的，对什么事情都不大关心，但这一次不一样，我也要做登台亮相的第一回了！
名单敲定的那个下午，正满怀希望、待爸妈一回来便要宣布大捷的我，一听到动静就立刻从床上滚到地板上，飞快地冲到门口，差点向另一边滑出去。外面赫然立着平常两倍那么多的、谈笑着的大人，我一下子愣住了，楼道的阳光斜敲着我的脸。可偏在一片含混不清的明亮中，让我呼地注意的一个小小人影，正脆生生站在那。这比我小四岁的女孩子，我忽然而来的小表妹。
“这是你妹妹心珛喔，她才两岁的时候你们见过的，这个暑假她就要在我们家过了。心瑶，跟舅舅舅妈问好，”我还没反应过来，大手就推着我关上了房门，“......我们还有事情要谈，你先带着她去你房间吧！”
“哦，好。”
——完了我的猪窝！
我一下子卡在了背靠着门的姿势上，大气不敢出。我的妹妹似乎也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屋内满是堆积起来的不可名状之物，我的书包随意甩在地上，桌子上满是揉碎的薯片，脏袜子懒得收拾，废草稿纸散的到处都是。
“那个......我......你......” 心珛转过来，我简直不敢再去看她一下。我听见她的声音了： “心瑶姐姐......是嘛？”
唉？语气不像嫌弃我的样子啊？ “啊！——你、你好！我是......这、我......”
“没关系的，”她轻歪了歪头，“很舒服的不是嘛？我也好想能这样啊。” 心珛的微笑在淡金色的阳光中晕染开，我灰蒙蒙的屋子都亮堂起来了。她就这么笑盈盈地看着我：“我们先玩吧？玩过了再收拾好了。” “抱qian——啊？好......”
哦哦哦哦哦哦！妹妹，我的妹妹！好妹妹！ “你也喜欢这个的嘛？” 她问，我已经没空去在乎她指着什么了。
手，自己牵了起来。真的，明明我是主人才对啊。那么小小的一只，我带着她去舞蹈房的时候，抱在肩上给介绍大家都没问题，一只手盘着我的脑袋，耳鬓贴着她小小的腰，和抱着美术老师珍爱的那只大号人偶娃娃一样细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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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这么回忆着，轻推小房间的门，后面妹妹的脸，大概正像娃娃那样冰冷吧。还不是怪我自己多事，我那么自嘲地想着。
起因是这样的。虽不是什么重要角色，我还是在这几天里一直努力练习着。可爸妈在上班，舅舅他们又回去了，老是让我妹妹在家呆着可不行，正好今天也是最后一次彩排了嘛，我便去和她商量。真的，在跟她说之前，我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开心的笑颜。在带她去见大家之前，我还从没意识到我妹妹有多可爱。
可事情转瞬间就不一样了。那已经是中午，半天的辛苦练习就要结束了。 “什么味儿——是谁弄碎了这面玻璃？”一般都坐在接待台后面的、胖胖的老师站在门口，然后猛地冲下、冲坐在那的我妹妹喊，“是不是你？”我们都停下来。 我们班主任从休息室过来：“怎么回事？” “这个小女孩弄坏了这面玻璃，”她伸手就要去抓，“一面镜子要赔......”
“那是我妹妹！”我起身冲过去，那人立刻瞪着我。
“心瑶？谁让你把妹妹带过来的？”这是班主任的声音。 我一下子急了：“怎么可能是她——” “不是她难道是我？隔壁教室也没有人！” “不会是她的！我妹妹一直坐在这里，都没有碰——” “我亲眼看见她靠在栏上呢！你怎么知道她不是还踹了一脚啊！” “这不......”
班主任终于也盯过来：“是你做的吗？” 我也不得不去看着她—— 可是，从那天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她，也再没看到过她开心的样子了。我妹妹沉默着，却示意我拒绝了班主任让大家筹钱的建议，然后借来了电话，又让我妈一起带回去。虽然赔了好大一笔，和我妈事后也争辩了许久，但毕竟谁也不会相信这么一个文弱的姑娘会是破坏玻璃的凶手，而且，我也就是不松口。
可是，自我下午回去看到的以来，她的心情就这么毫无止意地越变越差。即使是惯被我家人批评的天气预报员，过得也会比我好吧，阴晴什么的总在变化还有个希望，可我妹妹，就是忽然开始的直线坠落。并不会是什么无理取闹，可就是感觉像一片正在结冰的湖面，一夜之间就变得难以容许触碰。我当时还不明白是因为什么，现在却也暗暗知道了，可还是怀疑：
她小小翘翘的臀部，能迸发出那种威力的气体、却不消把她自己轻飘飘的身体往前推出去哪怕一步？
我不相信就因为这么一件琐事（至少当时我还不知道，这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就会改变她的，至少今天早上征求她是不是过来的意见的时候，我这才确信她点头不是在勉强自己。
我下定决心旋转把手，用纸巾胡乱地擦了一下脸，满鼻子奇奇怪怪的味道。 “心瑶？房间里进了什么小动物......” 我来不及回应外面的谁，因为—— “姐姐？表演结束了吗？”
妹妹，开口了！读者诸君可以想象，我是有多么高兴！
“看起来，表演成功了？” “....姐姐？” “嗯嗯！结束了，只靠我跟你说的话，你绝对想象不出观众有多热烈！你没办法去看真是可惜啊！”
演出厅很小，但文化祭这天谁都能把自家小弟小妹带进学校，我向班主任保证了好久，才让她允许我妹妹跟到后台来，万一她愿意的话可以站到门边悄悄看的。 但至少现在，她终于恢复了不是吗？
她俏皮地一语双关：“我还好啦，”然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听说，接下来大家会出去玩？” “是啊，等下一起去那边的公园玩吧！大伙要换衣服了，你先出去一下好吗？” “嗯。”
“所以我跟你说啊，”关上门之后，刚才被我无视的某个孩子试图接上话茬，“这小房子许久没用了，你也不怕这股怪味熏着你妹妹......”
她高兴了比什么都好！
----------------------------- 我这暗示得这么明显，读者诸君应该都能反应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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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6-12 07:4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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