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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过去的江湖术,分为惊、疲、飘、册、风、火、爵、要八门,包括走江湖混饭吃的种种手段。但是真正的江湖八大门可不止这些,而是这人世间一切所为之道…
惊门,是江湖八大门之首,主要是研究吉区祸福,为人指点迷津。那么如今看相算命的都算惊门中的江湖人。惊门始祖是伏龙与周天王,传说伏龙画八卦而天王演周异,而江湖术士们常拜的还有另外一位祖师爷就是古代的东方庶,据说东方庶曾经就在平安城中摆摊占卜。如果说惊门也有经典的话,那就是《异经》。
暮色如泼墨般浸染着老街,青石板路在昏黄的路灯下泛着湿漉漉的幽光。两侧的店铺大多已打烊,只有零星几家挂着“24小时便利店”灯牌的铺子还亮着惨白的光,像城市疲惫的眼睛。空气里弥漫着白日残留的油炸食品、潮湿苔藓和劣质香烛混合的复杂气味。陆晨裹紧了单薄的外套,步履匆匆,只想快点穿过这条阴郁的巷子,回到他那间狭小但至少隔绝了这一切的出租屋。
就在陆晨焦头烂额时,夏露安那边传来了消息。电话里,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背景是医院特有的那种单调的仪器声。她告诉陆晨,她母亲在北塘的病情突然恶化了,肺部感染引发了严重的并发症,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她必须立刻赶回去,盛科这边的事情,她暂时顾不上了。电话挂得很快,只留下一串忙音。陆晨握着手机,感觉最后一点能抓住的依靠也断了线。夏露安的离开,意味着在对抗联合共赢的棋盘上,他彻底成了孤军。
陆晨拖着疲惫的步子穿过老街。夜色浓重,巷子里只剩下零星店铺的灯光和湿漉漉石板的反光。快走到岔口时,一点暖黄的光吸引了他的注意。一盏旧式的八角宫灯挂在廊檐下,灯罩上画着褪色的八卦图。灯下坐着个人,穿着件宽大的玄色道袍,脸上戴着一张毫无表情的玉质面具,只露出下巴和眼睛。一张蒙着深紫色绒布的小方桌摆在面前,旁边立着块小木牌,写着“问卜前程,二十元一卦”。
陆晨停下脚步。他累,心里也空落落的,盛科的烂摊子、夏露安的离开,像两块大石头压着。看到这算命的,不知怎的,就有点想试试,也许是想找点由头,也许纯粹是无聊。他走过去,从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二十块,放在绒布上。
“算。” 他说,声音有点干。
面具后的眼睛抬起来,看向他。那目光很平静,没什么情绪,但看得挺仔细,像是在打量。
“问什么?” 道人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低沉,平缓,没什么起伏。
陆晨扯了下嘴角,带着点自嘲:“问姻缘吧。算算我女朋友在哪儿?” 他故意把“女朋友”三个字说得重了点,其实他根本没有。
道人没马上回答,又看了他一会儿,才慢慢开口:“乾上坤下,天地否(pǐ)。阳刚在外,阴柔居内。眼下确有一女,与你命线纠缠,情丝如缕,却难成眷属。她位高性烈,如带刺之花,与你半是情缘,半是劫数。此女,当属金秋,名中带‘雨’。”
陆晨心里咯噔一下。金秋相识,名字带“雨”,位高性烈…这说的不就是唐雨嫣吗?他们之间那点算计和纠缠,确实算不上正经恋爱,但道人说得太准了。他压下心里的惊讶,故意换了个更刁钻的问题,想试试这道人的深浅:“那…我这人,最大的爱好是什么?” 他把“爱好”两个字咬得有点含糊。
道人垂下眼,手指在指节上快速点了几下,像是在算什么,嘴里低声念着些听不懂的词。过了一会儿,他抬眼,目光似乎能穿透陆晨:“坎水陷溺,离火炎上…兑泽悦人,艮山止欲…此欲非情,乃秽中求存,浊里得安,以痛为悦,以窒为通…其性至阴至僻。”
这话像冰水浇头,陆晨瞬间僵住了。那些藏在最深处、连自己都不愿细想的、在污秽和窒息中获得的扭曲快感,竟然被这道人用这么玄乎又这么直接的话点了出来!巨大的羞耻和一种被扒光的恐惧让他后背发凉。
“够了!” 陆晨猛地站起来,声音有点变调,转身就想走。这地方太邪门了。
“且慢。” 道人的声音不高,却让他脚步一顿。“你我相逢,亦是缘法。此局未终,强离反生祸殃。既已付资,贫道当赠你一卦。留下生辰八字即可。”
陆晨背对着他,心里乱得很。理智告诉他快走,但道人刚才的话太准了,加上盛科现在这绝境,他鬼使神差地报出了自己的出生年月日时(精确到时辰)。
道人闭眼,双手结了个复杂的手印,低声吟诵起来,声音更晦涩了。过了一会儿,他睁眼,目光锐利地看向陆晨,一字一顿:
“乾金动于外,坤土裂于内。龙战于野,其血玄黄。汝之事业,非毁于强敌压境,实溃于萧墙之内!祸起肘腋,变生腑脏!金玉其外,败絮早藏!慎之!慎之!”
“祸起萧墙…变生腑脏…” 陆晨喃喃重复着,心头剧震。这预言…他深深看了道人一眼,带着满心的惊悸,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老街。
两天后,在盛科总部那间能俯瞰大半个金融区的办公室里,气氛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唐石坐在他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手里捏着一份薄薄的文件,脸色灰败得像蒙了一层尘土。陆晨和唐雨嫣坐在对面。
“科特…李国华…” 唐石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很久没喝水,“正式通知。他们保持中立,不再参与任何涉及盛科控制权的行动…不再增持…甚至…不排除在‘适当时机’减持部分股份,以‘优化投资组合’。” 他念着文件上的字,嘴角扯出一个苦涩到极点的笑,“优化?呵…好一个优化!这就是背后捅刀子!什么同舟共济…全是假的!在真正的风险面前,我们就是随时可以丢掉的包袱!”
陆晨听着,脑子里那八个字——“祸起萧墙,变生腑脏”——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烫着。科特集团不就是盛科的“腑脏”?它刚刚的背叛,不正应了“祸起萧蔷”?道人不可能知道这事!
科特集团的背叛,与道人的预言严丝合缝。最后一点怀疑也烟消云散,只剩下冰冷的现实和对那道人手段的深深忌惮。盛科这艘船,不仅失去了动力,连最核心的部件也叛变了。
陆晨站在盛科总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夏露安走了,科特也背弃了他们,联合共赢的阴影像乌云一样压在头顶。他感觉自己像被困在孤岛上,四面都是汹涌的暗流。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又闪过老街深处那盏宫灯,还有玉面道人那句冰冷的“祸起萧墙,变生腑脏”。那预言准得让人心头发毛。现在,似乎只剩下那条路可走了,哪怕它通向的是更深的未知。
他转身,走向唐雨嫣的办公室。推开门,唐雨嫣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面前的咖啡已经凉了。她抬头看陆晨,眼神里带着明显的焦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盛科的困境让她也失去了往日的张扬。
“我需要钱。”陆晨开门见山,声音很平静,没有绕弯子,“大量的现金。现在就要。”
唐雨嫣愣了一下,随即眉头紧锁:“钱?现在?你要钱做什么?我们账上的流动资金……”
“不是走公司账。”陆晨打断她,目光直视着她,“是现金。我有用,很重要。关系到我们能不能撑过这一关。” 他没提算命先生,只强调了“撑过这一关”。
唐雨嫣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分量和可信度。陆晨的眼神很沉,没有闪躲。最终,她像是下定了决心,肩膀微微松了一下,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认命感。她没多问,只是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要多少?”
“三百万。第一次。”陆晨报出数字。
唐雨嫣吸了口气,这个数字不小,而且是现金。但她没犹豫太久,点了点头:“好。我想办法。明天给你。” 她的声音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被逼到墙角后的决断。她知道陆晨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她家族信托的渠道,弄出这些现金虽然麻烦,但并非不可能。
第二天,陆晨在一个隐蔽的停车场拿到了那个沉甸甸的黑色帆布包。他没打开看,直接拎着它再次踏入了那条熟悉的老街。
宫灯依旧摇曳,玉面道人依旧端坐。陆晨把包放在紫色绒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三百万。现金。”陆晨说,“按之前说的,在二级市场吃进盛科的散股。动作要快,要隐蔽。”
道人没看包,目光落在陆晨脸上,平静无波:“可。资金入市,如泥牛入海,需有舟楫引渡。钱,只是第一步。后续,仍需活水。”
“活水我会想办法。”陆晨回答得干脆。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道人微微颔首,不再言语。
就这样,陆晨成了唐雨嫣和玉面道人之间隐秘的、只靠现金连接的桥梁。每一次从唐雨嫣那里接过装钱的袋子,陆晨都能感觉到她眼神里的压力在增加,那是一种被不断抽血的焦虑和深藏的疑虑。但她每次都沉默地给了,只是她身上那股明艳的劲儿,在昂贵的套装下似乎也黯淡了些。而每一次把钱送到道人面前,看着对方那深井般的眼睛毫无波澜地收下,陆晨心里那根弦就绷得更紧一分。道人从不汇报,从不解释,那份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当陆晨第三次将装满现金的提包放在绒布上时,看着道人那副超然物外的样子,一种强烈的冲动攫住了他。他不能永远这样被动,像个蒙着眼睛的骡子只知道搬运。他需要知道门道,哪怕只是掀开帘子看一眼。
“等等。”在道人示意他可以离开时,陆晨开口了,声音刻意保持着平稳,“钱,我给了。事,你在办。但我…想学。”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面具后的黑暗,“学你这…看透人心的本事。这买卖,不能总让我蒙在鼓里。”
玉面转向他。那玉质面具在宫灯下泛着冷光。深井般的眼睛在孔洞后,似乎极其细微地凝滞了一瞬,像是在评估一件突然提出非分要求的物品。巷子里的寂静仿佛被拉长了,只有烛火偶尔的轻微噼啪声。
过了好一会儿,那低沉平缓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听不出情绪:“窥天之术,非等闲可授。心性、缘法、代价,缺一不可。你…真想入此门?”
“想。”陆晨的回答没有一丝拖泥带水。与其被动地被看透、被操控,不如…试着去理解规则。哪怕只学到一点皮毛。
道人微微颔首,玉面在光影中似乎勾勒出一个极淡的、难以言喻的弧度:“好。今夜子时,老街东口,候我。” 说完,他闭上眼,不再言语。
子时的老街,死寂得如同墓道。白日的喧嚣和油烟气息被冰冷的夜露冻结,只剩下穿堂风掠过狭窄巷道时发出的呜咽。惨淡的月光吝啬地洒下一点清辉,勉强勾勒出两侧高耸、沉默的旧楼轮廓,如同蛰伏的巨兽。陆晨裹紧外套,站在东口那株虬枝盘结的老槐树下,影子被月光拉得细长扭曲,不安地晃动。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感觉自己像个等待被献祭的祭品。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极有韵律的、仿佛踏着某种古老节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疾不徐地敲碎了死寂。玄色的宽大道袍在昏暗中如同流动的夜色,玉质面具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幽冷的白。道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陆晨面前,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
“随我来。”没有多余的言语,道人转身,朝着与老街繁华区域截然相反的、更深邃破败的巷弄深处走去。陆晨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杂念,快步跟上。
七拐八绕,穿过迷宫般错综小巷,腐朽的木门、斑驳的涂鸦、堆积的垃圾在黑暗中如同怪诞的剪影。最终,他们在一堵毫不起眼、爬满枯藤的高大灰墙前停下。道人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指,在墙面上几块看似随意凸起的砖石上,以一种极其复杂、带着某种韵律的节奏,或轻或重、或点或按地敲击了十几下。
“咔哒…嘎吱…”
一阵沉闷的机括转动声从厚重的墙体内部传来。紧接着,一块足有两人高、看似浑然一体的巨大墙砖,竟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门户!门内并非预想中的黑暗,反而透出柔和而璀璨的、如同星河倾泻般的光芒,伴随着一阵隐约飘来的、混合着檀香、陈年木料、昂贵雪茄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金钱和隐秘欲望的甜腻气息。
陆晨瞳孔骤缩,天心阁,这个于街头和巷尾口耳相传中的名字,这个只对贵族和持有特殊信物者开放的销金窟、藏宝地、也是…黑市,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入口如此隐秘。
道人一步踏入那片璀璨之中,玄色道袍瞬间被门内流淌的光华镀上一层迷离的边。陆晨紧随其后,跨过那道无形的门槛。
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冰冷与黑暗。
眼前豁然开朗。
巨大的穹顶高悬,仿佛将整片星空都镶嵌其上,无数细小的光源如同真正的星辰般缓缓流转、明灭,洒下梦幻般的光辉。脚下是温润如脂、光可鉴人的墨玉地砖,倒映着穹顶的星河。空气清凉,弥漫着顶级沉水香那清冽悠远的芬芳,将门外世界的浊气涤荡一空。
眼前是一条无比宽阔的街道,两侧是鳞次栉比的“店铺”。但这些店铺绝非寻常——它们或如微缩的江南园林,亭台楼阁掩映在氤氲雾气中;或如水晶宫阙,通体由整块巨大的、散发着柔和蓝光的寒冰玉雕琢而成;或干脆就是悬浮在半空中的巨大青铜编钟,每一口钟内都陈列着奇珍异宝。穿着各式华服、气质非凡的人们(有的甚至穿着类似古代宫廷的礼服)在其中悠然漫步,低声交谈,姿态优雅从容。侍者无声地穿梭,托盘上放着水晶杯盛放着琥珀色的液体或奇异的果实。这里没有喧嚣的叫卖,只有一种沉淀了千年的、低调而奢华的静谧。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
陆晨感觉自己像闯入仙境的凡人,每一步都踏在云端。他下意识地看向引路的玉面道人,道人却目不斜视,玄色道袍在星辉与珠光中拂过墨玉地面,无声前行,仿佛对周遭价值连城的奇珍视若无物。他的目标明确——穿过这片静谧的奢华区域,走向深处一片被柔和光晕笼罩、人声略显密集的区域。
赌市。
这里的氛围与外面截然不同。虽然依旧保持着一种克制的优雅,但空气中弥漫的檀香里,已然混入了一丝更亢奋、更灼热的气息——那是金钱、欲望和肾上腺素无声燃烧的味道。一张张宽大的、由整块名贵木料或玉石打造的赌台散布其间,玩法各异,却都围绕着文玩古董展开,带着一种附庸风雅的残酷。
道人脚步未顿,径直走向一处被不少人围拢的赌台。那里气氛尤为热烈,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类似坚果被烘烤后的奇特清香。
“千眼菩提,赌运开光!白果绿果,一颗净赚五千!开出稀世红果,本店倒贴五万回购!童叟无欺,现场抛光,立等可取!” 一个穿着剪裁合体、绣着金丝缠枝莲图案改良旗袍的年轻女子站在赌台后,声音清脆悦耳,笑容明媚如三月春花,眉眼灵动,顾盼生辉。她面前堆满了无数颗龙眼大小、表皮粗糙呈深褐色的椭圆形果子——千眼菩提。两台小巧精密的抛光机正发出低沉的嗡鸣,旁边站着穿着干净工服的师傅。
千眼菩提是一种只有在南方大陆才有的亚热带椭圆形小果,抛光外壳,坚硬果肉上斑点密布,形若小眼,有科学价值,在这北大陆十分稀有。本是要官方渠道才能购买的,但要贵上不少。
但因果肉分了白、绿、红三种颜色,白色居多、绿色少见、红色稀罕还会发光,抛光开壳的过程若开盲盒,成了赌玩的一种形式。
“又白!唉,手气背!”
“老板,这颗给我车个平安扣吧,送老婆。”
“妈的,老子砸了十万了!全是白绿!老板娘,你这坑里不会没红货吧?”一个穿着考究西装、却难掩焦躁的中年男人忍不住抱怨。
旗袍女子——苏掌柜闻言,俏脸一板,翻了个娇俏的白眼,嗔道:“这位爷,话可不能乱说呀!菩提有灵,开什么色全看缘分!您开不出,那是缘分未到,可不兴赖我这铺子浅!”她话音未落,旁边突然爆出一声炸雷般的狂喜:
“卧槽!红!红果!真他妈是红果!!”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穿着花衬衫的大汉,手里高高举着一颗刚被抛光出来的菩提子。那果子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纯净鸽血般的红!在穹顶的星辉和赌台特意打下的射灯照耀下,那红色仿佛有生命般在内部流转,散发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瑰丽光泽!与旁边那些常见的乳白、淡绿或黄褐色的菩提子相比,如同凤凰立于鸡群!
苏掌柜!说话算话!”大汉兴奋得满脸通红,将红果递到台前。
苏掌柜脸上明媚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肉痛和惊疑。她仔细看了看那颗红果,确认无误,无奈地叹了口气,动作却毫不含糊,利落地从台下的保险柜里点出五沓崭新的万元大钞,推到壮汉面前:“当然算话!开门做生意,信誉第一!恭喜这位老板鸿运当头!”
壮汉拿了钱,喜不自胜,豪气地又拍出四万现金:“趁手热!再开四颗!” 可惜,好运似乎只眷顾了他一次,四颗开出来都是普通的白色。壮汉摇摇头,带着些许遗憾,却也心满意足地揣着五万块和那颗红果走了。
“哇!红!两颗!我开出两颗红!” 紧接着,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珠光宝气的妇人惊喜地尖叫起来,她面前的两颗菩提子,赫然都是那种深邃的鸽血红!
苏掌柜脸上的笑容这次有点挂不住了,嘴角微微抽搐,但还是强撑着点出十万现金。妇人拿了钱,精明地不再继续:“见好就收!不开了!” 喜滋滋地离开了。
围观的人群被这接二连三的红果刺激得更加兴奋,纷纷掏钱下注,赌台前的气氛达到了高潮。苏掌柜一边手脚麻利地收钱,一边指挥着抛光师傅加快速度,俏丽的眉眼间却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
玉面道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那深井般的目光在喧嚣的人群和忙碌的苏掌柜身上扫过,如同冷静的猎手在评估着猎物。他微微侧头,对身旁如同置身梦境的陆晨低语了一句,声音透过面具,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磁性:“看好了。”
话音未落,道人动了。
他并未挤入人群,只是站在外围,玄色道袍的宽大袖口如同流云般轻轻一拂。动作快得几乎超越了视觉的捕捉,仿佛只是随意地掸了掸灰尘。然而,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拂之间,三颗深褐色的千眼菩提子,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精准无比地从堆积如山的菩提堆中激射而出,划出三道微不可察的弧线,不偏不倚,稳稳地落入了两位抛光师傅正准备放入机器的托盘之中!
那两位师傅经验老道,下意识地拿起菩提子准备上机,目光习惯性地扫过果子的表皮纹路。只一眼,两人的动作瞬间凝固!脸上同时浮现出极度震惊、难以置信的表情,如同白日见鬼!他们猛地抬起头,目光越过兴奋的人群,死死地钉在了外围那个玄衣玉面、负手而立的道人身上!眼神里是满满的骇然和困惑。
苏掌柜也察觉到了师傅们的异常,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当她的视线触及那张毫无表情的玉质面具和那双深井般的眼睛时,明媚的笑容瞬间冻结在脸上!俏脸“唰”地一下变得苍白,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透出无法掩饰的惊愕。她那双灵动的眸子死死盯着道人,反复打量,仿佛要穿透那身玄袍和面具,看清里面究竟是何方神圣。赌台前喧嚣的人声仿佛瞬间离她远去,只剩下那三颗静静躺在抛光托盘里、表皮纹路似乎带着某种不祥预兆的深褐色菩提子,和那个如同深渊般的神秘来客。
陆晨站在道人身后半步,将苏掌柜和抛光师傅那见了鬼般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的震撼如同海啸般席卷!他死死盯着托盘里那三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菩提子,又猛地看向身边静立如渊的道人,一股寒意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敬畏,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这…就是窥天之术?这就是…他想要踏入的门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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