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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10 10:0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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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心灵的创伤
我天生排便不畅,严重便秘是从小学六年级开始的。那时父母刚离婚,我搬到父亲老家园田家的宅邸生活。
忙于工作的父亲无暇照顾我,照顾我的任务就落到了祖母头上。园田家世代由女性继承家业,作为长女,我得接受与家格相符的教育。祖母受园田家家训被教育成了坚强女性,而嫁进来的母亲不堪重压选择离去。因此,祖母对唯一的孙女——我,倾注心血教育,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考名门私立中学也是祖母强烈建议的。
我从小学习拔尖,拿满分被妈妈表扬对我来说是最大的奖励。
妈妈离开后,我怕连祖母也抛弃我,拼命准备入学考试。每天课间练汉字,放学后也不玩,从大山坐两小时电车去长崎上补习班。最后揉着困倦的眼,严厉的祖母等着我回家。即使如此,我还是一直努力。
不想被祖母讨厌。
不想再孤单。
努力了妈妈会回来。
我得学习。
得努力。
我每天每天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
但幼小的身体撑不了多久。
胸部开始发育后排便就不规律,备考后五六天一次成常态,甚至到考试前的十二月末,两周没拉大便。
现在半月便秘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可对当时的我来说如同地狱。鼓胀的肚子总是刺痛,我忍着恶心上补习班,怕家人察觉,怕被硬塞食物,羞于启齿,每晚蒙着被子因恐惧和不安哭泣——十二岁女孩哪里受得了这些啊。
我想摆脱痛苦,瞒着祖母拿了药箱里的泻药茶“番泻茶”。初次用便秘药时我很不安,但认为喝了就能拉出来,摆脱痛苦,考试成功。我抱着救命稻草,偷泡了怪味茶一饮而尽。
以为地狱结束了,天真。
那夜,肠子像被撕裂的剧痛把我惊醒。我渴望的便意没来,只有随心跳而来的剧痛。我发不出声,喘不上气,抱着肚子在被子上打滚。祖母发现异样后叫了救护车送我去医院。诊断结果说是肠扭结的前兆。
因此中学考试取消,我进了本地公立中学。
“……又是这个梦。”
我不记得是第几次了从噩梦中醒来,夏日晨光刺眼。全身汗湿,倦怠感让我厌烦。身体不适多半是物理原因吧。
好不容易的暑假,却做了这么糟糕的梦。我揉着沉重的肚子,叠好被子收进柜子,走向厨房。
喝下一杯冷牛奶灌进空腹,吃玩早饭后去院子喂池塘里的鲤鱼,顺便做活动大肠的体操,然后钻进厕所——这是每天的晨间惯例。
这到底有几分意义,我不清楚。
打开门,罕见的粉色瓷砖和高一截的和式马桶貌似迎接着我。祖母腿脚渐差,我多次提议换洋式马桶,可她不同意。其实最常窝在这空间的是我,真希望她能依我一次。
锁门,依次脱下内外睡衣,叠好放进地板上的篮子里,把胸罩放上面,再脱内裤。汗水黏背,我把长发用橡皮筋扎好。
赤身裸体,我叹了口气。
“今天……第十五天了吧……”
我摸着鼓起的肚子,却连一点便意都没。但只要有一丝排便的可能,就该试试。
噗!噗噗呜呜~~!!!
我用力,响亮的屁声回荡在厕所。若能缓解腹胀也值得,可不拉出粪便,痛苦就不会消失。
“哈……臭死了……”
恶臭从腿间升起。可我觉得不算什么,毕竟粪便才积攒了半个月。悲哀的是,我的人生跟便秘纠缠到能从屁味判断积攒时间。
“呼……嗯嗯嗯嗯嗯嗯……!”
今天我又全裸跨在马桶上,撑开屁股,发出难听的呻吟,投入胜算渺茫的战斗。
初中第一次期中考,我拿了年级第一。
因便秘错过名校的愧疚让我欣喜地告诉祖母,得到了表扬。
我想洗刷污点努力学习,我努力再次拿第一。
再下次也努力,又是第一。
学习拿第一。
为拿第一学习。
现在,甚至当时,我都知道校内考试不值得烦恼。理性上也觉得轻松点就好,又不会死。
可心不行。每逢期末考临近,梦里浮现那段记忆。失败的事实。下次不能失败的强迫感。
头脑再怎么找借口,身体却很诚实。
初一下学期起,每到考试前后我完全拉不出大便。平时便秘的肚子,老师一提考试肚子就彻底坏掉,粪便积攒一个月以上才拉出来也很常见。
走上了不归路后我才察觉,我总是一直盯着过去的失败。
口臭让我不愿跟朋友说话。
为了放屁,午休我去没人去的体育馆后。好凄惨。
我被慢性恶心、食欲不振、皮肤粗糙、腹痛头痛折磨,抱着单词本和课本窝在厕所。
考试前我总是烦躁。
越来越冷漠的自己,我讨厌死了。
初二时我忍不住,去邻镇药店脸红买了浣肠。口服泻药的经历让我放弃,但浣肠或许能轻松解决便秘。
哪有这么好的事。
药液引发的剧痛我咬牙忍了十五分钟,只拉出几粒硬便。便意全无,换来剧烈的腹痛。虽然这次没叫救护车,但整夜在被子里流冷汗挣扎,几近痛到昏厥。
我彻底明白自己完全不适合便秘药。
努力没有白费,我从没在考试中输过人。但如果输了,现在的情况会有所不同吗?
唯一的好处是优异成绩获公立推荐,无笔试进了大山高中。初中最后两月肚子状态不错,便秘仅有五天,最终我健康地参加了毕业典礼。
我坚持一小时,只拉出几粒兔子屎般的小块。腹部不适没有改善,可腿已经到极限了。
“比不拉……好点吧。”
残便感黏在干净的屁股上,我照例擦了擦,扶墙慢慢起身。以前用力过猛晕倒后,这瞬间总让我感到紧张。
我穿上内裤和睡衣,冲水走出走廊,被叫了一声“小纱织”。
“……什么事,奶奶?”
我不情愿地拉开门,在酷暑中仍穿和服、背脊挺直的祖母用锐利目光刺穿我。她吊起的眼角仿佛诉说她波澜壮阔的前半生。
我下垂的眼角遗传自妈妈。
“小纱织,坐下。”
“……是。”
我正对祖母跪在榻榻米上,她递来一张纸——前几天全国模试的成绩单。
“首先,恭喜你在校内拿第一。这次也努力了。”
“……谢谢。”
我盯着榻榻米边缘,紧握拳头。我知道祖母的话只是开场白。
“但全国排名是247,比上次模试掉了150多名。是学生会太忙了吗?”
“不,那个……”
我支吾其词。这次考试在球技大会前,期末考影响下我便秘了两个多月,精神和身体都几近崩溃,根本顾不上模试。
可这种丢脸话我说不出口,
“有点……身体不舒服。”
我含糊其辞,低头看成绩单。冷冰冰的“247”让我莫名松了口气。
“小纱织努力我知道。但全国有百人比你更努力,别忘了。”
“是……我会努力。”
祖母的教训对我如清风拂面。因为我终于能输给246个人了。
全国模试没事,校内考试不行,正常人看来很奇怪,可我身体从不受控。不用拿全国第一的考试,对我来说不是障碍。
“对了。”
我以为训话结束要松懈时,祖母的一句话让我全身紧绷。重头戏来了。
“小纱织,还没排便吗?”
“诶……那个,那个……”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我大脑空白。
“几天了?每天早上窝厕所哼哼唧唧,肯定很严重,说说看吧。”
“——大概,一周吧。”
我顺口撒谎。被过度关心我可受不了。
“那挺辛苦。可园田家的女人得管好自己身体。”祖母瞥了眼钟,“今天有空吧。好机会,去医院看看。”
“怎么这样……!”
“医院”二字震耳瞬间,我全身冒汗。心脏狂跳,叠在膝上的手颤抖。
“奶奶!那个,我、我没事——”
“不行。”
“——!”
一如既往。祖母目光刺穿我,我的小反抗如同儿戏。
“我会给绪方医生打电话。准备好就立刻去。明白了吗?”
“……是。”
我小声应下,离开祖母的房间回到自己房间。咬唇时尝到一丝血味。
我喜欢祖母,也知道她疼我。可这份爱就像带刺的铁丝捆绑彼此,或许这就是血缘吧。
去医院打扮的太花哨不合适,可为了武装内心,我穿上喜欢的白连衣裙和帽子出门。
天空的积云清爽,可柏油路反射的热浪像天然桑拿。凉鞋传来的地面高温,走几步额头就止不住的冒汗。家到医院的距离需要骑车或者坐公交,可我想拖延哪怕一秒。
这是我仅有的反抗。
“每分钟走路速度减半,就永远到不了……是啊。1/2的幂极限是0啊。”
我嘀咕着无聊的话,心不甘情不愿地散步。
“……咦?那女孩。”
走到大山站前交叉口,红灯旁已有先客。大山高中的自行车贴纸,熟悉的制服包裹着娇小身躯,双马尾长黑发,是见过的背影。
我并排确认,果然是二年级的石神凛。
去年我还是学生会书记时,刚入学的她来学生会室咨询“想建天文部”。我帮她处理了预算和手续,印象深刻。
可我注意到她不是因为熟识,
“……呼……呼……”
而是她在信号灯前鼻息粗重,扭着腰。她哭丧着脸手紧抓裙摆,抖腿盯着对面。
难道是?
我观察时,她突然看我,愣了一下,又挺直身子面向前方,表情很快变得僵硬,马尾尖微微颤动。
“……啊……!”
咕咕噜噜噜……!!
夏日午后车流全无。娇小的身躯发出难以想象的巨响。她脸色发青,捂肚扭臀。
果然,她在忍屎。
便意很强吧,她的焦躁像汗水般流淌。我嗅到这气息,心如针扎。
“哈……啊……”
“——”
便意退潮后她再与我对视,愣住后泪眼汪汪,脸迅速变红。
不好。我的目光太无礼。
得道歉。
我刚要开口,信号变绿,她像接到起跑令般慌忙骑车跑了。
“……我也该放弃了吧。”
过了斑马线,目的地近在咫尺。我叹口气,小跑过闪烁的信号。
绕到巴士总站后侧,远处的“绪方诊所”招牌和“消化器内科・肛门科”字样映入眼帘。我咽了下口水,走进小道。
路过儿童公园,看到停着的自行车,果然不出所料。看到石神凛揉肚子的背影,我就猜她会冲进这公厕。
但意外的是,带校徽的自行车有两辆。
我好奇地往里看,旧公厕一间贴着“禁止使用”,另一间关闭前有个女孩在跺脚。
敲石神凛所在门的女孩穿着暴露,吊带衫露肩,热裤露腿,晃着侧马尾,用厚底凉鞋跺地。应该是大高学生,可背影认不出是谁。
她可能是在去玩的路上吧。可她却毫不害羞地捂屁股,踢地面,气势十足的打扮全被毁了。
她肯定拉肚子了。想冲进厕所却被占了,很痛苦吧。
可是。
可是。
能拉多好。
忍屎多奢侈。她哪有吞生牡蛎、毁八条内裤才勉强解便秘的经历。
拉肚子的她似乎到了极限,对门大喊敲打。
“……干脆直接拉出来多好。”
我自言自语,惊觉。我何时变得这么恶毒了?
医院空调适度。候诊室除我以外只有两位老太太,电视的甲子园转播声格外响。
我办好手续,坐在长椅上填问诊表,很快被医生叫到。起身去诊察室时有点晕。从刚才起,我呼吸变得不畅。
指尖像冬日般冰冷,膝盖抖个不停。稍不留神就想瘫坐。我仿佛身处在氧气稀薄的世界。
想回家,想逃。
可不能任性。我已是高中生了。
我鼓励自己,拖着腿进诊察室。可与医生对视瞬间,我心碎欲裂。
“你好,园田小姐。请坐那边椅子。”
是个年轻男人。
我依言坐圆椅,心跳痛得厉害,冷静不下来。
我早有面对异性的心理准备,可祖母介绍的,我以为是老医生。结果眼前看问诊表的是三十出头的温和男子。实际年龄可能稍大,可这无关紧要。
“今天怎么了?”
明知故问。祖母肯定说过了。真虚伪。
我在心里咒骂给自己打气,假装平静回答。
“那个,便秘很严重。”
“多久了?”
“……两、两周左右……吧。”
我想对祖母撒谎,可在医院装蒜像小学生,很讨厌,我老实说了实情。
“平时也这么久不排便吗?”
医生面不改色,淡然提问。这事务性交流让我稍稍平静。
“那个,平时排便间隔就这样……只是。”
“只是?”
医生抬头放下笔,与我对视。我被催促开口,手掌不知不觉汗湿。
“那个,高中的……期末中期的,呃,那个,考、考试前后,那个……嗯,两、两……两个月没拉,也、也有过……药、体质好像不、不合适……”
要冷静有条理地说明。
越想越乱,话卡在喉咙。我有这么不会说话吗?我羞耻满溢。医生没催我,耐心地听我讲,反倒让我更慌。
“明白了。接下来开始检查,请把裙子掀到胸口,露出肚子,仰卧在床上。”
我结结巴巴说完,他一句话让我大脑空白。
“啊、那个!”
“没事,会盖毛巾在下半身。”
“啊……好。”
他说得我只能点头。
我随年轻女护士脱凉鞋上诊察台。偷瞄医生,他背对着我写病历,估计是在体谅我。
我下定决心,把裙裾卷到胸罩边缘不露出来。早知道不穿连衣裙了。
护士盖毛巾遮住内裤,可肋骨下到肚脐全露。冷风吹过裸腹,我理解了动物为何会本能地藏肚。
“开始触诊,放轻松。痛就说。”
医生不知何时到旁,左手放我肚脐下。粗糙指尖陷入腹肉,我起鸡皮疙瘩。
“唔……嗯……”
我忍着,鼻息漏出。医生手顺时针移动,精准按压硬处。不适感从胃底涌起。
“咕……”
“放松。”
哪放松得了。我的屎被他摸着。
隔着脂肪被异性捏排泄物,感觉无法言喻。胀满的大肠被揉捏,刺痛难耐。而且——
咕噜……咕啵啵……
我感到肠内气体移动,咕噜声漏出。我羞得收紧腹肌,又被责备“放松”。
我放弃抵抗瞬间,医生手稍用力按了下腹。
“啊!”
噗呜呜呜呜!!!!
巨响响震诊室,空气凝固。不,是我凝固了。脸热得要炸,手指失去知觉。我放屁了……
“对、对不起……”
“不必在意。”
医生温柔的话我听不进。在异性前放屁,脑子要沸腾了。
上月被男后辈听到时我羞得要死,可戴上前辈面具勉强撑住了。可现在袒露肚子、抓着裙摆发抖的我,无面具可戴。普通的园田纱织只是个脆弱的小孩。
噗!噗噗噗!噗呜呜……噗啵!!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挡不住。腹部被压,气体喷出。我想收肛门。可得放松肚子。
混乱中,肠内气泡不受控制,几乎瞬时排出。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手指揉捏大肠,气体涌向肛门。憋不住的特大屁震动压扁的臀肉。不行。不行了。
好臭。不对,早上没这么臭的。不对,是屁被成年男人听到——
“……咳咳。”
——腋下冷汗滴落。
我喘不上气。
别看。可目光不由地转向声源。医生背后,护士皱眉咳嗽,我泪腺颤抖。
“对、对不起……对不起”
“金本小姐。”
医生打断了我的道歉,发出低沉吓人的声音。
“金本小姐,去外面待着。”
“……抱歉!”
一瞬间,医生眼镜后的眼神失温。护士慌忙跑向诊室帘后。
——他在保护我……?
“对不起,园田小姐。别在意。肚子活动是好事,很辛苦吧,把气都放出来吧。”
连我都觉得臭得要死的环境下,医生恢复温和笑容,对颤抖的园田纱织说。我心险些碎裂,他平静嗓音让我勉强撑住。能稍微信任他吗?
“…………好……”
我小声点头,放松臀部。
之后我去拍摄室照腹部X光,又回诊察室。我坐回圆椅面对医生。桌上发光板贴着两张我体内的X光片。
被人看肚子本该是耻辱,可我不知是已经习惯了还是内心麻木了,竟比想象中冷静。
“便秘是排便间隔紊乱及相关身体问题导致的病。但原因因人而异。”
医生顿了顿,用左手笔指着X光片肚子。
“这些白影全是便。园田小姐的直肠——屁股出口处堆积了很多。”
我哑然。外行也看得出盘绕的大肠满是白影。面对体内积攒大量污物的事实,我头晕目眩。
“还有,”笔尖划出“の”字,“大肠拐角这儿,小肠末端也有不少便滞留。”
医生放下笔,从抽屉拿出透明塑料管,里面有拳头大的红黄橡胶球。
“女性多见‘弛缓性便秘’,大肠运动迟缓。但园田小姐可能是‘直肠性便秘’和‘痉挛性便秘’并存。”
“那个,是……”
我不安,他放慢语调回答。
“‘直肠性便秘’是便到直肠时排便反射不触发,察觉不到便意。从X光看,园田小姐的直肠比一般女性粗长,易积便,反射更迟钝。”
我默默点头。
“‘痉挛性便秘’则相反,是大肠太活跃导致的。”
他双手如握铁棒举起模型,平举朝向我。
“正常大肠依次蠕动把便送向肛门。”
他左右手轮流握,球移到我这边的右端。他把球移回中央,双手随意挤压。
“但大肠痉挛般细碎蠕动,便停滞不动。”
两球在管中央抖动,位置不变。
医生放下模型拿笔,指X光右腹大肠拐角的碎便。
“你说吃便秘药没用,也是痉挛型便秘的证据。市售药多促肠蠕动,对园田小姐适得其反。”
“也就是说……本来就活跃的肠,更……”
“你吃完药后肚子剧痛就是这个原因。”
我明白了。那剧痛是大肠不堪过激的呐喊,很合理。可发现每天晨练肠活并无意义,让我备受打击。
“痉挛性便秘多由压力引发。园田小姐是直肠型便秘的基础上,考试等压力诱发痉挛症状,导致数月便秘。”
其实我早知如此,但被人指出问题仍不舒服。
“若放任压力性痉挛性便秘,可能会恶化成IBS——肠道应激综合征,反复突发腹泻和便秘的类型。”
听过的病名。若我变成那样——胃突然一紧。
“那、那个,治疗……”
“……泻药适得其反,只能用整肠剂和饮食观察。最好是去除根本压力,但”他凝视我,“园田小姐你很擅长学习吧?”
“那个……是。”
没必要谦虚,我略显迟疑地同意。
“……果然。能理解。”
医生放松,眼神遥远地看着我。
“能干的人的苦楚,别人不懂,只会把自己逼得更紧。”
我一惊。他是医生,必然经历过医学部激烈竞争,是“我这边”的人。
“但重要的是自己的节奏。请好好珍惜自己。”
“是……是……”
无人理解的烦恼,首次被认同。
之后几句说明,诊察就轻易地结束了。
真的很轻易。
我回候诊室坐长椅等叫号,呆望电视的甲子园转播。熊本队刚击败滋贺队最后一棒。面对感人场面,我却毫无波澜。
坦白说,我很失望。
我暗自期待便秘戏剧性改善。可经历羞耻的问诊后,只开了整肠剂。肚子被揉后放屁轻了些,仅此而已。
受付叫我拿处方单付钱。这诊察还挺贵,我差点说出口忍住,打开钱包。
去药店拿药,回家做今天功课,晚上读新买的小说吧。
我边想边戴帽,走出自动门。烈日当空,蝉鸣倾泻。
“……诶?”
可我察觉异样。
这么明亮的天空,湛蓝的天际、高耸的积云、反射光芒的路边白线,却如水淹的水彩画一般,淡去模糊。
“咦……怎么……?”
有东西滑过我脸颊。
热的液体流过脸。
一滴进嘴。
有点咸。
“啊……怎、怎么……不,等下……”
我摸脸一惊。不知何时,我双眼泪如泉涌,像水管爆裂,擦不尽也止不住。
“不……咕……啊……啊……”
不行。
这、不行。
总之,得去个没人、没人看的地方。
要是被看到、在、在这种地方、要是被谁看、看、看、看到……
我如狂奔的狗压住粗喘,躲进巷尾垃圾站阴影,
“……呕呕呕呕呕——!!”
我把早上的牛奶、面包、煎蛋、卷心菜火腿沙拉吐向沟渠。酸液从胃涌出,横膈膜剧烈痉挛。喉咙灼热,泪水更是汹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结束了。看病结束了。没事了。
“我”像哄幼儿般抱住哭泣的小纱织。她全身瘫软,抖个不停。明明是盛夏,却好冷、好冷。
是啊。医院好可怕。
救我。救救我。
结束了就安心了。没事了。
妈妈,妈妈,妈妈。
“呜……呼啊啊啊啊……”
慢慢来。冷静点。
好怕。小纱织好怕。
你很棒,小纱织。真厉害。
羞耻,痛苦,害怕。
嗯嗯。但你忍住了。好棒。
药味,白大褂医生,我、我、小纱织的、肚子、肚子,不、不啊啊啊啊。
“呕……呕啊啊……”
医院好讨厌。讨厌,可屎被、屁股被、硬、指头。不啊啊啊啊。
很辛苦对吧,小纱织。但没事了。没事了。
“我”拼命安慰泪眼模糊的小纱织。白色的呕吐物缓缓流过干涸的沟渠。
直到小纱织停止哭泣,“我”都透过那模糊的视线注视着这一切。
我常做梦。
无数次做同一个梦。
梦里我穿着睡衣,捂着肚子满脸痛苦。
然后救护车来,送我去医院。
爸爸在,祖母在,妈妈不在。
医生在,护士在。
好多大人在。
他们把我按在床上。
翻成俯卧,抬起屁股。
裤子被强行脱掉。
不要。
停下。
我喊了无数次,每次喊,他们还是硬脱我的内裤。
比同龄人早长毛的私处,被所有人看到。
我想逃,但几个护士按住了我。
停下。
不要。不要。不要。
我被按在床上大喊。
看祖母,看爸爸,都不救我。
看妈妈,妈妈不在。
这时,戴手套的大叔来了,把手指伸进我屁眼里。
里面咕噜咕噜动。
好痛。
男人的手在我体内抓挠。
不要。
停下。
肚子像撕裂般痛。
手指拔出时,有东西掉下。
是硬邦邦的屎。
我慌忙想起身,又被大人压住。
尿湿的床单让胸口冰凉。
不要。
不要啊。
在这种地方拉屎不要啊。
无论喊了多少次,大人都不听。
粗手指又插了进来,把硬屎从我体内挖出。
全身被弄脏。
在变脏。
在所有人面前。
屎从屁股里溢出来。
对不起。
小纱织逃过两次补习班。
对不起。
小纱织瞒着祖母喝了药。
对不起。
小纱织会努力学习,帮忙做事。
对不起。
小纱织会做乖孩子。
嗓子喊到嘶哑,也挡不住屁股被手指侵犯。
最后,肚子大响,医生拔指瞬间,屎喷薄而出。
臭屁连连。
在白衣人的注视下,女的拿着金属盆,我在尿湿的床上拉屎。
恶臭和厌恶让我当场呕吐——然后突然惊醒。
从那天起,我再也无法穿着衣服排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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