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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7-16 12:0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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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臭审判者
校园西侧那栋老旧的实验楼,厕所总是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廉价又刺鼻。日光灯管苟延残喘地嗡嗡作响,偶尔闪烁一下,在剥落了漆皮的隔间门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冰冷的水汽无声无息地渗入单薄的校服,激得皮肤一阵战栗。我缩在角落里,徒劳地想把湿透的裙摆拧干一些,每一次拧动都带起更深的寒意,像无数根细针扎在腿上。
隔间门板猛地被踹开,撞在侧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空气都在嗡嗡回响。陈雅雯那张精致得如同橱窗模特的脸出现在门口,嘴角噙着一丝居高临下的笑意,目光像冰锥一样刺过来。她身后是那几个永远如影随形的跟班,像一群训练有素的鬣狗,眼神里混杂着轻蔑与迫不及待的兴奋。
“哟,这不是我们的‘小透明’吗?”陈雅雯的声音甜腻得发齁,带着一种刻意的、令人作呕的亲切,“怎么躲这儿来了?这地方……”她皱着挺翘的鼻子,夸张地扇了扇面前的空气,“倒是跟你挺配的,一股子阴沟味儿。”
她手里拎着一个半旧的红色塑料桶,里面晃荡着浑浊的污水,夹杂着几片泡得发胀的烂纸屑和可疑的褐色渣滓。那桶沿还在滴滴答答地淌着脏水。
“臭虫嘛,”她往前一步,高跟鞋踩在潮湿的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像敲在人心上,“就该待在垃圾桶里,对不对?”尾音轻飘飘地上扬,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判意味。
话音未落,手臂猛地一扬。那桶污浊冰冷的水,带着一股浓烈的漂白粉和腐烂物的混合气味,兜头盖脸地朝我泼了过来!
哗啦!
冰冷刺骨的脏水瞬间浇透全身,头发黏腻地贴在脸颊和脖颈上,校服衬衫和裙子沉重地裹在身上,水珠沿着发梢、指尖不断滴落,在脚边迅速积起一小滩污渍。刺鼻的消毒水和垃圾的酸腐味猛烈地钻进鼻腔,呛得我几乎窒息。
然而,就在这彻骨的冰冷和刺鼻的污秽包裹住我的瞬间,一种截然相反的热流,却如同被点燃的岩浆,猛地在下腹深处炸开!不是愤怒,不是羞耻,那是一种沉睡已久的、原始而蛮横的悸动,仿佛被这桶冰水彻底激活。它汹涌澎湃,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带着一种毁灭性的、无可阻挡的力量,沿着体内一条隐秘的通道疯狂奔涌、聚集、压缩!
“噗噜噜——嘶嘶嘶——卟呜呜呜——!”
声音不是单一的爆破,而是一连串低沉、粘稠、如同滚沸的沼泽泥浆在巨大压力下冲破地表的闷响,交织着尖锐如毒蛇吐信般令人牙酸的嘶鸣。这声音在狭小、墙壁湿滑的厕所隔间里被无限放大、扭曲、回荡,形成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轰鸣。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裙摆下的空气被一股无形的、粘稠的力量凶猛地推开、搅动、撕裂!
一股浓重的、令人作呕的黄绿色雾霭,如同有生命的活物,从我的裙下汹涌地喷薄而出。它绝非轻盈的气体,更像是高度腐败的沼泽淤泥被煮沸后升腾起的瘴气,带着沉重的质感,瞬间弥漫开来,填满了狭小的隔间,又翻卷着从门框上方和下方的缝隙迫不及待地向外溢出、扩散。
那味道……是纯粹的、浓缩的腐朽与死亡的气息。它像无数颗腐烂到流着黑水的臭鸡蛋在密闭容器里被生生捏爆,粘烂的汁液混合着高度腐败的乳制品那令人窒息的酸败油脂味,最后再粗暴地灌入沉淀了无数污物、正在喷薄发酵的下水道粘稠物质之中。这气味浓烈到几乎拥有了实体,像一层冰冷滑腻的油膜,蛮横地糊住了每一个人的口鼻、眼睛、甚至每一个毛孔,带着强烈的窒息感,狠狠攥紧了人的肺叶和神经。
陈雅雯脸上那精心雕琢的、刻毒的得意笑容,如同被速冻般,瞬间僵硬凝固。那双总是盛满高傲的眼睛,此刻难以置信地瞪得溜圆,瞳孔因极度的震惊和生理性的强烈排斥而猛烈收缩,几乎只剩下眼白。她涂着漂亮唇彩的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尖叫,想咒骂,想命令身后的跟班立刻把我撕碎——
“你……你竟敢……”
她的声音像是被那粘稠的恶臭死死堵在了喉咙里,只挤出几个破碎、变调的音节。喉咙深处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她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摇晃,像狂风中的芦苇,脸色从煞白迅速转为一种濒死的、令人心悸的灰败。她试图抬手,指尖痉挛地抓向自己的喉咙,像是要撕开一条呼吸的通道,但那手臂只抬到一半,便彻底失去了力量。
下一秒,她那双瞪得快要裂开的眼睛里,最后一丝神采彻底熄灭,如同断电的灯泡。眼白猛地向上一翻,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软体动物,直挺挺地、沉重地向前扑倒。
“砰!”
沉闷的肉体撞击声响起。陈雅雯那张曾让无数人艳羡的脸庞,此刻毫无生气地砸在了冰冷肮脏、散发着同样恶臭的水磨石地面上,溅起几滴浑浊的水花。她的四肢呈现出一种怪异的松弛姿态,一动不动。
死寂。
隔间外那几个前一秒还趾高气扬、准备看好戏的跟班,此刻如同被集体施了定身咒。她们脸上所有的表情——幸灾乐祸、轻蔑、兴奋——都如同劣质的油漆般剥落殆尽,只剩下赤裸裸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她们的脸色比陈雅雯倒下去之前更加惨白,嘴唇哆嗦着,牙齿咯咯作响,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濒死般的倒气声,像一群搁浅的鱼。
那浓得化不开的黄绿色毒雾,如同贪婪的活物,无声而迅速地弥漫、侵蚀。它温柔地拂过她们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庞,钻进她们因窒息而大张的口鼻。恐惧瞬间被放大到极致,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心脏。
“啊——!!!”一个女生终于崩溃,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那声音里充满了纯粹的、面对未知恐怖的疯狂。她猛地转身,像无头苍蝇一样狠狠撞在身后另一个同伴身上,两人一起失去平衡,狼狈地滚倒在地,手脚并用地在湿滑的地面胡乱抓挠、踢蹬,只想离这隔间、离这源头越远越好。
“鬼!是鬼啊!”另一个女生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头,手指深深插进头发里,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瞳孔涣散,语无伦次地嘶喊,口水顺着嘴角流下也浑然不觉。她开始疯狂地用头去撞冰冷的墙壁,发出“咚咚”的闷响。
还有一个,则完全僵在原地,身体保持着想要后退逃跑的姿势,却如同石像般凝固。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隔间里那个模糊的身影,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咧开,形成一个空洞、诡异、毫无意义的笑容,喉咙里发出“嗬嗬…嗬嗬…”的、单调重复的气音,涎水顺着下巴滴落,整个人彻底沉浸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痴傻状态里。
厕所彻底沦为地狱的前厅。尖叫、哭嚎、撞墙的闷响、无意义的痴笑和嘶喊,混杂着那无处不在、浓得令人绝望的恶臭,在这狭窄的空间里疯狂发酵、碰撞、回响。
我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湿透的裙摆上。那薄薄的布料紧紧贴着皮肤,勾勒出少女清瘦的线条。裙子的颜色虽然被脏水染得有些污浊,但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式样,覆盖着那双刚刚释放了恐怖力量的腿。一丝奇异的、带着暖意的愉悦感,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悄无声息地从下腹深处那个仍在微微悸动的源头升起,顺着脊椎,缓缓蔓延至四肢百骸。
我抬起手,轻轻抚平裙子上被水浸出的褶皱,动作轻柔得如同在整理一件珍贵的礼服。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
——这才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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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后巷。堆积的垃圾袋在闷热的空气里发酵出酸腐的底调,几只绿头苍蝇嗡嗡地盘旋着。陈雅雯的两个核心爪牙,王莉莉和李娜,正缩在巷子深处斑驳的墙角抽烟,猩红的烟头在昏暗中明灭不定。她们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惶,压低了声音急促地交谈,眼神不时神经质地瞟向巷口。
“雯姐……雯姐还在医务室没醒……”王莉莉的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医生说……查不出原因……像……像被什么东西魇住了!”
“闭嘴!”李娜烦躁地打断她,狠狠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扭曲着上升,“那贱人……林薇……肯定用了什么邪门歪道!雯姐不能白吃亏!得找机会……”她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就在这时,我安静的身影出现在巷口,逆着夕阳最后一点昏黄的光,影子被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她们脚下。
两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弹了起来,烟头掉在地上也顾不上。看清是我,王莉莉惊恐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砖墙上。李娜则强撑着挺起胸膛,色厉内荏地尖声骂道:“林薇!你他妈还敢出现?你对雯姐做了什么?!”
我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们,眼神像在看两件沾了污迹的垃圾。下腹深处,那股力量如同蛰伏的凶兽,被她们尖锐的咒骂和刺鼻的烟味轻易地唤醒了。它开始低吼、翻腾、积蓄,远比上次更加庞大,更加迫不及待。
“嗤——噗噜噜噜噜——卟呜呜呜——!!!”
这一次,声音不再是闷响,而是如同泄洪的闸门被彻底炸开!低沉如滚雷的“嗤嗤”声作为前奏,紧接着是粘稠泥浆被高压气体疯狂搅动、喷涌而出的“噗噜噜噜”的连绵巨响,最后拖着一个沉重如蛮牛低吼般的“卟呜呜呜”尾音。这声音组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耳膜刺痛、心脏停跳的恐怖噪音,瞬间盖过了巷子里所有的杂音,连墙壁似乎都在微微震颤!
一股比上次更加浓郁、颜色近乎墨绿、带着令人心胆俱裂的粘稠质感的浓雾,如同从地狱深处召唤出的魔息,从我身下决堤般奔涌而出!它不再仅仅是弥漫,而是带着可怕的推进力和侵略性,如同墨绿色的海啸,瞬间吞没了狭窄的后巷。那恶臭指数级地攀升,浓烈到令人绝望——是亿万只腐烂海生物在烈日下曝晒发酵后又被卷入高压锅煮沸的终极气息,带着毁灭性的窒息感,将空气彻底排挤、污染、凝固。
浓雾所过之处,光线仿佛都被吞噬,巷子迅速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墨绿昏暗。
王莉莉的尖叫只发出半声,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喉咙,戛然而止。她的眼球因极度的恐惧和窒息而可怕地凸出,布满血丝,死死盯着翻滚而来的浓雾。身体筛糠般抖了两下,双腿一软,直挺挺地向后栽倒,后脑勺磕在垃圾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再无动静。脸上残留着被冻结的、极致的惊恐。
李娜比王莉莉多支撑了不到半秒。她试图转身逃跑,但双腿如同灌了铅,只迈出半步。那浓雾已然将她完全吞没。她的身体猛地一僵,然后开始剧烈地、无法控制地痉挛,如同通了高压电。手臂怪异地扭曲挥舞,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被强行拉扯的恐怖抽气声。涎水混合着白沫不受控制地从她嘴角汹涌溢出,顺着下巴滴落。她的眼神彻底涣散、混乱,瞳孔疯狂地左右转动,脸上肌肉扭曲出一个完全非人的、空洞而痴傻的笑容,口水滴答。
“嗬…嗬…漂…亮…花…”她含糊不清地、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毫无关联、意义不明的音节,身体还在神经质地抽搐着,沉浸在一个只有她自己(或者说,已经没有她自己)能理解的、彻底疯狂的世界里。
巷子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那墨绿色的浓雾无声地翻涌,以及远处垃圾堆里苍蝇单调的嗡嗡声。恶臭如同有形的枷锁,沉甸甸地压在每一寸空间。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依然干净整洁的校服裙摆,感受着体内那巨大力量宣泄后的、带着一丝慵懒的余韵和满足。它像一头暂时餍足的凶兽,安静地蛰伏着,等待着下一次被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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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庆晚会后台的化妆间,此刻像个混乱的蜂巢。劣质粉底和发胶的甜腻香气混杂着汗味,在拥挤的人群头顶盘旋。演出服堆叠在角落,反射着廉价的亮片光芒。穿着演出服的女生们叽叽喳喳,像一群聒噪的鸟雀,空气中充满了兴奋的电流。
陈雅雯坐在角落唯一一张带镜子的化妆台前。她穿着一条耀眼的亮片红裙,精心打理过的卷发披在肩头,妆容无懈可击。但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睑下带着无法完全遮盖的青黑,眼神深处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弓之鸟般的惧意。她拿起粉饼,指尖却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试图再加固一下那层保护色。
“雯姐,你脸色不太好?”一个女生凑过来,语气带着讨好。
陈雅雯猛地回过神,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立刻挺直脊背,强行挤出一个高傲的笑容:“没事,灯光问题而已。”她刻意提高了声音,确保周围人都能听到,“有些人啊,就是阴沟里的臭虫,只配躲在暗处,见不得光。”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化妆间门口,带着淬毒的恨意。
“就是!”另一个跟班立刻接话,声音尖利,“雯姐可是今晚的主持人,是学校的门面!那些脏东西,敢靠近一步试试?”她夸张地挥舞着手臂。
“门面?”一个平静的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样轻易刺破了化妆间的喧嚣。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门口。我站在那里,穿着最普通的校服,与这里光鲜亮丽的一切格格不入。我的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陈雅雯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上。
陈雅雯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捏着粉饼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关节泛白。她强迫自己迎上我的视线,但那眼神里的高傲如同脆弱的玻璃,瞬间布满了裂痕,透出底下无法掩饰的恐惧。她的嘴唇哆嗦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化妆间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出风口单调的嗡鸣。空气仿佛凝固了,无形的张力绷紧到极致。
下腹深处,那股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被彻底点燃核心!不再是唤醒,而是彻底的爆发!它咆哮着、沸腾着、积蓄着前所未有的、毁灭性的洪流,渴望撕碎眼前的一切虚伪与污秽!
“呜——噗轰隆隆隆——!!!”
声音不再是释放,而是爆炸!起调是一声低沉压抑、如同万吨巨轮汽笛在深海鸣响的“呜——”,瞬间拔高、膨胀,化为惊天动地的“噗轰隆隆隆——!!!”这声音如同大地撕裂,又似万吨级污水管道在主城区中心彻底崩毁炸裂!整个化妆间仿佛都在声波的冲击下簌簌发抖,劣质的日光灯管疯狂闪烁,最终“啪”地一声爆裂,碎片如雨落下!无数瓶瓶罐罐被震倒,滚落在地,粉饼碎裂,眼影盘飞溅,水乳流淌,一片狼藉。
一股前所未有的、浓郁到几乎呈现沥青般粘稠黑色的恶臭浓雾,如同从地狱深渊喷发的灭世熔岩,裹挟着排山倒海、摧毁一切的力量,从我身下狂暴地喷薄而出!它不再是气体,而是拥有实质的、粘稠的、翻滚的黑暗洪流!瞬间吞噬了灯光,吞噬了色彩,吞噬了空间!那恶臭是终极的腐朽——是亿万具棺椁在千年地穴中同时腐烂、发酵、喷发的死亡气息,带着令灵魂腐朽崩解的绝对力量,蛮横地碾过每一个角落!
浓雾如同拥有生命的黑暗巨兽,带着摧枯拉朽的威势向前奔涌!经过之处,尖叫、咒骂、哭喊……所有人类的声音都被瞬间掐灭!那些穿着光鲜亮丽的女生,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成片成片地倒下!姿态各异,有的向前扑倒,有的向后仰翻,有的蜷缩在地剧烈抽搐。她们脸上的惊恐表情如同被瞬间拓印下来,凝固在生命最后的瞬间。浓雾翻滚着,无情地覆盖了那些精心描绘的脸庞、昂贵的演出服,将她们彻底淹没在死亡的寂静里。
唯有风暴的中心——陈雅雯。
在那毁天灭地的“噗轰隆隆隆”炸响的瞬间,陈雅雯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击中,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她那双描画精致的眼睛,在浓雾吞噬光线的前一刹那,爆发出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致的恐惧。那恐惧如此纯粹,如此巨大,瞬间将她整个人由内而外地撑满、撕裂!她张大了嘴,似乎想发出此生最凄厉的尖叫,但喉咙里只挤出“嗬……”的一声短促气音,就被汹涌而来的黑暗彻底堵死。
浓雾席卷而至,将她完全包裹。她僵直的身体剧烈地、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幅度大得惊人,像一片狂风中的枯叶。她的双手猛地抬起,十指成爪,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脸、脖子、胸口!指甲在娇嫩的皮肤上划出道道血痕,亮片红裙被撕开,但她毫无知觉,仿佛身体不再是自己的。涎水和不受控制的泪水、鼻涕混合着昂贵的化妆品,在她脸上肆意横流,糊成一片肮脏可怖的油彩。喉咙深处发出“嗬嗬…呃呃…”的、如同气管被强行撕裂的、非人的痛苦抽气声。
她的眼神彻底涣散,瞳孔放大到极限,里面没有任何焦点,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疯狂的黑暗旋涡。那是一种精神被彻底摧毁、灵魂被瞬间湮灭的空白。她的身体在浓雾中剧烈地抽搐、扭动,如同提线木偶被癫狂的恶魔操纵,做着毫无意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动作。最终,她像一截被彻底烧毁的朽木,带着脸上凝固的极致恐惧和满身抓挠的血痕,重重地、无声地向前扑倒在地,脸埋进了冰冷粘稠的地面污秽中。
化妆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只有浓雾还在无声地、缓慢地翻涌。劣质化妆品和血腥味混合着那终极的恶臭,成为这片死域唯一的气息。
我站在原地,校服裙摆的边缘在浓雾的涌动中轻轻拂动。体内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缓缓平息,留下一种空前的、如同深渊般的平静与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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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庆晚会的主持人迟迟未到。台下上千名学生和受邀家长开始骚动,嗡嗡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在装饰着彩带和气球的礼堂里蔓延。校长拿着话筒,站在舞台边缘,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强作镇定地安抚着:“各位来宾,同学们,请稍安勿躁,后台出了点小状况,马上就好,马上……”
后台通往舞台的厚重猩红帷幕,突然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向两侧扯开!
没有主持人。
只有一股粘稠如沥青、翻滚如活物的墨绿色浓雾,带着湮灭一切的死亡气息,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轰然涌上灯光璀璨的舞台!瞬间吞噬了聚光灯刺眼的光束,将整个舞台拖入一片诡异的、翻腾的墨绿阴影之中。
那浓雾并未停歇,它以惊人的速度扩散、沉降,如同拥有生命的瘟疫,顺着舞台边缘瀑布般倾泻而下,涌向观众席!
“噗噜噜噜——嘶嘶嘶嘶——卟呜呜呜——!!!”
沉闷如巨兽肠胃蠕动、粘稠如泥浆喷涌、尖锐如万蛇齐嘶……无数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放屁声响,交织重叠,如同来自地狱最深处的多重奏鸣,通过舞台上巨大的扩音器,被放大成震耳欲聋的恐怖音浪,瞬间席卷了整个礼堂!声音不再是单一来源,而是从舞台中心那片浓雾里,如同有无数个恶魔在同时释放!
墨绿色的浓雾如同活物,带着令人窒息的重量感,迅速沉降、弥漫。前排的观众首当其冲。惊恐的尖叫刚刚响起,就被扼杀在喉咙里。人们像被无形的镰刀割倒的麦子,成片成片地倒下。有人直接瘫软在座位上,头歪向一边;有人试图站起逃跑,却只迈出一步就栽倒在地;还有人痛苦地抓挠着自己的喉咙,眼球凸出,身体剧烈抽搐。各种扭曲的姿势凝固在倒下的瞬间。
混乱如同瘟疫般向后排蔓延。中间区域的学生和家长惊恐万状,试图逃离,却在狭窄的过道上互相推搡、践踏!尖叫声、哭喊声、咒骂声、座椅被撞翻的哗啦声、身体倒地的闷响……彻底爆发,形成一片绝望的狂乱交响。后排的人看不清前面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人群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疯狂涌动、跌倒,那致命的浓雾正如同涨潮般不可阻挡地蔓延过来,伴随着那震碎耳膜的地狱声响和令人作呕的恶臭!极度的恐慌瞬间引爆,更多的人不顾一切地试图冲向紧急出口,人潮在狭窄的通道里冲撞、挤压、倾轧!
一个穿着西装的肥胖男人,在混乱中被撞倒,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后面涌来的人流再次踩倒。他的脸因极度的恐惧和窒息而扭曲变形,口中发出“嗬嗬”的倒气声,眼白翻起,身体在无数只脚下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几个穿着校服的女生紧紧抱在一起,缩在座位底下,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她们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泪水汹涌而出,眼神空洞地望着周围地狱般的景象,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濒死的呜咽。其中一个,瞳孔渐渐扩散,身体软了下去。
一个试图维持秩序的男老师,刚喊出“不要慌!”,浓雾就卷到了他面前。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瞬间褪尽血色,眼神变得涣散而呆滞,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咧开,形成一个空洞诡异的傻笑。涎水顺着下巴流下,滴在他笔挺的衬衫前襟上。他不再理会混乱,只是站在原地,痴痴地笑着,看着眼前的人间地狱。
浓雾无情地向前推进,如同墨绿色的死亡潮汐。它所过之处,混乱的声浪如同被掐断的电源,瞬间熄灭。尖叫、哭喊、咒骂……一切属于活人的声响都被吞噬,只留下浓雾翻涌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以及那无数倒伏在地、姿态各异、如同被瞬间冻结的“雕塑”。礼堂的光线被浓雾彻底扭曲、吞噬,只剩下舞台深处那片翻滚的墨绿阴影,如同地狱张开的巨口。
我静静地站在那片翻滚的墨绿色浓雾中心,仿佛置身于风暴寂静的风眼。身上的校服裙摆,在污浊气流的微弱扰动下,依然保持着一种奇异的、近乎纯净的轮廓。体内那股曾如灭世岩浆般咆哮奔涌的力量,此刻如同退潮的黑色海水,缓缓沉降,归于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封般的平静。每一次释放后那种蚀骨的满足感,此刻被一种更为庞大的空虚所取代,如同站在宇宙寂灭后的废墟之上,俯瞰着由自己亲手塑造的绝对死寂。
没有怜悯,没有恐惧,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只有一种冰冷的、彻底的“完成”。
粘稠的雾气如同有生命的帷幕,在我周身无声地流动、翻卷,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线和声音。透过这层墨绿色的屏障,那些凝固在生命最后一刻的惊恐面孔,那些扭曲挣扎的肢体,那些象征着混乱与崩溃的狼藉……都化作了模糊而遥远的背景板。只有死亡的气息,浓烈、纯粹,带着一种终极的“洁净”感,沉甸甸地包裹着我。
该离开了。
我转身,身影无声地融入身后更加浓重的墨绿阴影之中。那翻滚的、带着地狱气息的浓雾,如同最忠实的仆从,随着我的离去而缓缓收缩、沉降,最终仿佛被大地本身吸收,只留下礼堂内一片狼藉和深入骨髓、挥之不去的恶臭烙印。
厚重的后台防护门在我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礼堂里那片死寂的地狱。冰冷而新鲜的夜风瞬间包裹了我,带着城市特有的尘埃和远处隐约的车流噪音,猛烈地冲刷着鼻腔。我微微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空气清冽,甚至有些刺肺,与礼堂内那终极的腐朽气息形成天壤之别。
校门外,城市依旧在它庞大的惯性中运转。霓虹闪烁,车灯流淌,巨大的电子广告牌不知疲倦地变幻着炫目的色彩。喧嚣的市声隔着一段距离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不真切的模糊感,如同隔着厚厚的毛玻璃观看一场喧闹的哑剧。
我独自一人,沿着被路灯染成昏黄的人行道边缘,安静地向前走。影子在脚下被拉长,缩短,又拉长。脚步落在人行道的地砖上,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嗒、嗒”声,是这片喧嚣中唯一清晰属于我的节奏。
一辆疾驰而过的出租车,轮胎摩擦湿漉漉的路面,发出尖锐的“吱——”声。司机似乎毫无所觉,车内音响隐约泄露出一段流行音乐的鼓点。几个刚下晚自习的学生,背着沉重的书包,骑着自行车从我身边掠过,留下一串模糊的说笑声和清脆的车铃声,迅速融入前方的夜色。街角便利店的自动门“叮咚”一声打开,暖黄的光线流淌出来,一个穿着制服的身影正在整理货架。
一切都那么“正常”,那么遥远。礼堂里那场由我亲手降下的、无声的湮灭,仿佛发生在另一个维度,一个与这车水马龙、霓虹闪烁的鲜活世界毫不相干的平行空间。罪恶被清除,污秽被抹去,留下的真空迅速被这庞大城市的日常喧嚣所填满,不留一丝痕迹。
只有我知道,那墨绿色的浓雾并未真正散去。它蛰伏着,像一颗埋在城市心脏深处的毒种。它随时会再次醒来,在这片看似繁华、实则污浊的土壤上,再一次,安静地绽放出那象征终极净化的、死亡的恶臭之花。
嘴角,无声地向上弯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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