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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前天 0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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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45842367886 于 2025-6-15 09:45 编辑
(4)
我几乎是拖着两条腿挪回亮着灯的一楼房间的。每一步,粗糙的裤料蹭过屁股那片饱受摧残的“丘陵地带”,都像砂纸在打磨红肿的伤口,又痛又痒的电流直冲天灵盖,逼得我龇牙咧嘴,忍不住伸手隔着裤子又抓又挠。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算出来了!” 老妈一眼就看见我扭曲的走路姿势和惨白的脸,赶紧迎上来,“咋样?肚子还疼不?拉干净没?”
我刚想开口,身后一阵密集的刺痒猛地袭来,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同时扎进肉里!我“嗷”地一声原地蹦了一下,手条件反射地就往后抓,动作幅度之大,差点把桌子上的碗筷碰掉。
“嘶——妈!不是肚子!是…是…” 我急得脸通红,又不敢大声嚷嚷,只能凑近老妈耳边,带着哭腔,“是屁股!那旱厕里蚊子…咬死我了!全是包!又疼又痒!”
老妈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种“果然如此”又哭笑不得的表情。她二话不说,拉着我上楼,一把将我拽到二楼的一间卧室,避开正在收拾碗筷的二姨夫和看电视的锋哥他们。“快!把裤子脱下来让我看看!” 她声音压得低低的,但语气不容置疑。
我扭扭捏捏,感觉脸上烧得能摊鸡蛋。可那钻心的痒实在扛不住,只能心一横,微微侧身,把T恤后摆撩起来,小心翼翼地,慢慢地把裤子脱下。
“我的老天爷!” 老妈倒抽一口凉气,声音都变了调。她凑近了看,借着卧室内的灯光,只见我白花花的屁股蛋和大腿后侧,密密麻麻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红包!有的已经肿得像小核桃,中心一个清晰的红点;有的连成一片,红彤彤热辣辣,皮肤都绷得发亮!足足有十几个,简直是蚊子的“快乐用餐现场”!
“这乡下蚊子也太毒了!” 老妈心疼又气恼,手指想碰又不敢碰,“你看这肿的!痒坏了吧?等着!” 她风风火火地跑下楼,几分钟后又风风火火地跑上楼,在一个柜子里摸索着什么,翻箱倒柜的声音噼里啪啦响了一阵,她终于拿起一管瓶绿色的药膏,向我走了过来。
“快趴下!就趴在床上吧!” 她指着卧室内靠墙放着的旧木板床。
趴下?在这脏兮兮的破木板床上?我头皮发麻,可屁股上的“火山群”正猛烈喷发着灼热和刺痒,一波比一波强烈。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几乎是扑倒在硬邦邦的木上,将裤子褪到小腿上,把脸深深埋进臂弯里,只留一个“伤痕累累”的屁股对着世界。
随着瓶盖的拧开,一股极其清凉、又带着浓烈薄荷和草药混合的刺鼻气味瞬间弥漫开来。老妈毫不吝啬地挤了一大坨墨绿色的药膏在手上,“啪”地一声糊在了我屁股上最大的一个肿包上!
“嘶——啊!” 冰凉和刺痛感双重夹击,我浑身一哆嗦,忍不住哼出声。
老旧卧室的破木板床上,我像块被钉住的砧板肉。老妈那富有力量感的手掌,裹挟着刺鼻的绿药膏,在我饱经摧残的屁股蛋上又揉又搓。药膏的冰凉暂时麻痹了屁股表皮的灼热,但底下那钻心蚀骨的痒意,如同无数烧红的蚂蚁在皮肤下乱窜,被这粗暴的揉搓一激,反而变本加厉地啃噬着我的神经。每一次按压,都让我疼得倒抽冷气,又痒得浑身打颤。
“妈…轻点!疼!痒死了!” 我趴在硬邦邦的木板上,声音带着哭腔和抑制不住的烦躁,身体不受控制地扭动挣扎。
“别动!忍着!不使劲揉开,这毒包散不了!你看肿得多高!” 老妈的声音依旧带着习惯性的强硬,但手上的力道似乎在我喊疼时,微不可查地放轻了一丝丝。
就在这时,二姨端着切好的西瓜进来屋里,嗓门敞亮:“小茜还没缓过劲儿啊?哎,咱乡下就这条件,旱厕蚊子是厉害了点,忍忍就过去了,习惯就好!”等会儿,什么玩意儿?你特么在说啥?习惯?我都TM这样了,你还跟我说习惯?
那句“习惯就好!”像火星子,瞬间点燃了我积压多年的委屈和刚刚的非人折磨。我猛地抬头,扭过脖子,冲着她们不管不顾地吼了出来:“啥?我凭什么要习惯这个?!我几年前就说过要住宾馆!你们谁听了?!谁当回事了?!……我就活该被咬成这样是吧!这滋味要不要你们替我受着?!……我今晚就要去宾馆!以后回来,晚上我绝不睡这儿!”
吼完,我几乎是脱力地趴回去,眼泪混着汗水糊了一脸,胸口剧烈起伏。屁股上那片涂了药膏的皮肤在情绪激动下仿佛更痒更痛了,我忍不住,把手伸到后面再次狠狠抓挠,药膏填满了我的指甲缝,我也感到了暂时的愉悦。
卧室里死寂一片。
老妈的手彻底僵住了。她看着我哭花的脸,汗水和泪水交织,留下一道道狼狈的痕迹;看着我因为极度的刺痒和委屈而控制不住颤抖的身体;看着我徒劳地抓挠那惨不忍睹的屁股……她脸上的错愕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几乎可以说是震惊的痛楚。她大概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我口中的“受不了”是什么样子。
静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她走到我身边,用手指虚虚地点着几个最大的肿包,语气急促,“大姑(指我妈),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农村的蚊子早就“进化”了,现在这花脚黑蚊子毒得很!咬成这样,又红又肿还发烫,弄不好真会发炎的!而且这痒劲儿上来,抓破了皮更麻烦!”脸上露出了担忧和心疼的神情,又弯腰低声对我说:“小茜,我过会儿劝劝你妈,待会儿去宾馆好好歇着吧。姐这就去给你拿我常用的花露水,虽然宾馆没蚊子,但抹上更安心。” 她的声音温和又带着力量,那份来自同龄人的理解,在此刻显得格外珍贵。
“闺女……” 老妈的声音干涩地响起,不再是刚才的强硬,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艰涩。她慢慢蹲下身,视线与我趴着的脸齐平,在黄白色的灯光下,我看见她眼圈有些发红,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心痛,有难以置信,更有一种迟来的、沉甸甸的懊悔。
“妈……” 她的声音哽了一下,伸出手,不是继续涂药,而是用粗糙的指腹,极其小心、极其轻柔地,想帮我擦掉脸上肆意横行的泪,动作笨拙得近乎慌乱,“…是妈不好。”
这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像有千斤重,砸在我心上。印象里,老妈很少这样直接认错。
“妈真不知道…那旱厕把你折腾成这样…” 她看着我的眼睛,声音很低,带着颤抖的尾音,目光又忍不住移向我身后那涂满药膏也掩盖不住的“重灾区”,眉头紧紧锁着,满是心疼,“你看看这咬的……妈光想着回来热闹,想着你二姨高兴,想着…想着农村都这样,将就将就…就没把你说的‘住宾馆’真当回事儿…是妈疏忽了,是妈没把你的难受放在心上……”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语气变得异常清晰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今晚妈就开车送你去镇上宾馆!现在就去!以后,只要回你二姨这儿,或者去别的乡下亲戚家,白天在这呆…晚上咱都住宾馆!妈跟你保证!再也不让你受这个罪了!再也不了!” 她用力地重复着,像是在说服我,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她重新拿起药膏,这次的动作却截然不同。不再是粗暴的揉搓,而是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将药膏点在那些红肿的包块边缘,一点一点地推开,生怕再弄疼我一点。“忍着点啊闺女,妈轻点…再抹匀点,到了宾馆你也好受些…” 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和,甚至带着点哄劝的意味。
虽然屁股上那火烧火燎的刺痒感依旧顽固地存在着,一波波地冲击着我的神经,但老妈这迟来的、带着明显心疼和愧疚的道歉与保证,像一股温热的清流,冲淡了满腹的委屈和怒火。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眼泪却流得更凶了,只是这次,不再是纯粹的愤怒和羞耻。
“嗯…” 我闷闷地应了一声,把脸重新埋进胳膊里,肩膀还在因为残余的抽泣和刺痒而微微抖动。但我心里知道,这场旷日持久的“宾馆资格战”,终于在屁股和肚子付出了惨痛代价后,以老妈带着愧疚的彻底妥协,宣告胜利了。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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