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鼬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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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蚊子的盛宴与迟来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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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前天 09:3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终于考完四级啦!我躺在床上,正在编戈薇和兰的后续时,突然想起来了去年8月份的惨痛回村经历,就决定先把这个七千多字的小短篇写完,再去完善两个前作。对了,我现在还有一个写作计划,就是等前四篇文章完事之后,在第五篇里迫害一些银魂的女角色。
希望大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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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前天 09:3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1)
每逢假期,我都得被爸妈拖到车里,回一趟东北老家,在村子里住几天。我也是被迫来的,虽然很讨厌,但也没有办法,唉,认命了。

以前,家里老人在世的时候,我还能勉强适应农村的生活。小的时候,奶奶很疼爱我,爷爷会带我去屋后的小溪边上扔打水漂,扔石子。姥爷住在另一个村子里,每次我来,他会从大木柜里掏出香甜的小饼干给我吃…可是现在,他们都不在了,我的思乡之情也随着屋后的那条小溪,一起干涸了。

说实在话,不论那条小溪是否干涸,在这十多年间,每次回到村里,那个问题会一直困扰我,它就是——如厕问题。

东北农村的厕所,大多是露天的旱厕。那滋味…呵呵。离着十几步远,就会飘来一股浓烈、复杂、极具穿透力的混合臭气,它们就像在蛮横地宣告旱厕的存在。那味道,是堆积如山的粪便和尿液在坑里沤出的、直冲天灵盖的浓烈氨气,辛辣刺鼻,像无数根小针扎进鼻腔深处,呛得人直掉眼泪。这氨气里,又缠绕着厚重臊臭,还带着点发酵过头的酸腐气。里面那既惨烈又恶心的场景,让人联想到烂泥塘底翻上来的淤泥。

对我这种从小在城市里生活的人来说,冬天还好,臭味被抑制,就是冻屁股;而夏天是最糟的:在盛夏三十多度的高温蒸腾下,所有亲戚的排泄物散发出来的气味,毫无遮拦地、汹涌澎湃地混合、发酵、膨胀,形成一股粘稠、滚烫、几乎有形有质的气浪,沉甸甸地在附近盘旋。进去?要是进到里面,那味道浓度瞬间飙升十倍,能顶得人一个趔趄,肺管子都跟着抽抽,恨不得立刻闭气,或者把鼻子捐了。不仅如此,在旱厕里还会随机刷新各种奇奇怪怪的虫子,角落里甚至能看到白色的,蠕动的蛆,真TM恶心;水泥地面上还能看出曾经的尿渍,砖砌的墙体还挂着一部分早已风干的屎,不知道是哪个亲戚喷上去的,或许那是我干的,但我已经忘了。总之,旱厕里的景象,令我头皮发麻,胃里反酸,想吐。

夜晚的旱厕更加恐怖,只要进到里面,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会瞬间包裹全身,只有砖缝漏进几缕惨淡的月光或星光,勉强勾出地上那个长方形的深渊,它泛着粘稠、幽暗的微光,像某种不祥的墨潭。

刚开始我根本不敢去旱厕里上厕所。一般都是告诉妈妈,让她陪我,顺便遮挡一下我的身体。我不管是大便还是小便,都在菜地里解决,拉完之后再用铲子把排泄物埋起来,就当施肥了。过了几年,奶奶家的旱厕封了水泥顶,安装了电灯,我才敢自己去;而姥爷家的厕所依然是那个鬼样子,上面只有一个简陋的遮光/挡雨棚,没办法,只能让妈妈在外面给我打着手电,我在里面开拉。

我也向父母提出过住宾馆的需求。两个村子的情况相似,只要往外开个五六公里,就能到市内。但他们说我真娇气,啊啊他们小时候都是这么过来的,而且好不容易见奶奶姥爷一次,他们多稀罕你你还不多陪陪他们…吧啦吧啦吧啦…烦死了,我不想听。即使他们已经死好几年了,父母仍然带着我住在平房里,收拾一下屋子,烧烧炕,铺好被褥接着睡,还在外面放个深绿色的尿桶,供起夜时候用。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三口人挤在一张炕上,我听着他们的呼噜声彻夜难眠,回回睡不好,他们也不当回事…老娘我在家的时候,随便起夜随便上厕所,坐在马桶上多幸福啊,有自动加热功能,还可以洗屁股再烘干…在这里,我却只能去上旱厕,或者坐在那个脏兮兮的尿桶上…唉,真TM烦,真TM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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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前天 09:3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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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日头像烤炉一样,肆意灼烧着飞驰的车,我心情烦的很,蜷缩在轿车的后排,想睡睡不着,只能胡思乱想。老妈和往常一样,又收拾了一大堆东西回老家看亲戚。自从老人离世之后,大家庭失去了主心骨,亲戚之间好像也没有以前那么和睦了,生硬疏远更甚;我也不知道她风风火火地打包这个打包那个是要干啥,给他们买东西毫不吝啬,烧鸡,水果,小屁孩的衣服,油什么的都有,可是给自己女儿开个宾馆都磨磨唧唧的,有病,她是不是喜欢自我感动啊?有必要吗?她在驾驶位开了三四个点的车,终于到了奶奶家,我看着那既熟悉又讨厌的院落,心里百感交集,却又无可奈何。我融入不了他们的群体,对他们的话题一点兴趣没有,只能逗逗小登们,他们玩了一会儿,就喊起:“无聊!无聊!玩手机!看电视!”哼,都是抱着手机不撒手的主,你以为本姑娘爱和你们玩呀,给你们脸了,操…饭也是一如既往的的难吃,我也没什么食欲,两天没拉屎。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天后,妈妈说要给二姨过生日(她的妹妹),便又把我拖上车,着急忙慌地买了个生日蛋糕,驱车前往二姨家。

到达目的地后,呵,她这儿的环境还不如奶奶家呢,空气里那股子混合了猪粪、尘土和沤烂青草的味道直冲脑门,我帮锋哥(二姨的儿子)搬了些东西,赶紧跑进屋里。二姨的家是个双层农村自建房,在姥爷死后,原来的院子就废弃了,但这栋双层建筑里依然没有卫生间,她是不是不知道重点是什么?旱厕还和姥爷家是同款,哈哈,真是一脉相承…不过二姨和老妈的关系比奶奶家的那帮亲戚好很多,毕竟是亲姐妹;她可以和老妈双剑合璧,做的饭也比奶奶家的那帮亲戚好吃多了,我洗了洗手,上楼逗了会儿小妹(二姨的女儿),发现静姐(舅舅的女儿)也在炕上,互相打了招呼,我也高兴了一些。虽然和静姐见面见的少,但我们也是好朋友,记得小时候,我们和锋哥假装自己是巴啦啦小魔仙,我和静姐演美琪美雪,锋哥演严莉莉,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都要结婚了…咳咳扯远了…我们聊了会儿天,先前的不快一扫而空;过了一会儿后,楼下传来老妈的喊声,催促我们下去吃饭。我前两天没吃好,现在已经顾不上对环境的嫌弃——一楼飘来的肉香早就勾得我肚子咕咕叫。

一楼热闹得像炸了锅。大圆桌中央摆着一个不锈钢大盆,香喷喷的炖大骨油花四溢,冻豆腐和白菜也是香的离谱。旁边的炭火炉子里,传来了羊肉串“滋啦”的作响声,将盖子掀开,肥油滴到下方的炭上,腾起了一阵白烟,孜然辣椒面的霸道香气直往人鼻孔里钻,肉串取出后,呈现出红褐色泽,无比诱人,看着就让人流口水。什么“少吃油腻”“注意形象”的都市养生法则,在二姨一声声“多吃点”的热情招呼下,瞬间抛到九霄云外。

我不顾淑女形象,为了补偿两天前的自己,甩开腮帮子尽情地吃,恨不能长出两个胃。大骨头上拆下来的肉又烂又香,烤串肥瘦相间,一口下去满嘴油香,连平时觉得腻的肥肉也一起咽下。最后,一大块奶油裱花、堆满罐头水果的生日蛋糕,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甜腻腻地填满了我胃里最后一丝缝隙。我满足地瘫在椅子上,摸着滚圆的肚子,叮当响地爬上楼梯,感觉自己像个得胜归来的将军。

天擦黑,我拿着手机,趴在炕上,给小妹放着汪汪队,虽然我也挺稀罕她,但我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陪她看这种动画片还是有些强人所难。就在我闭上眼睛,刚准备想点事情的时候,肚子突然不安分了起来,好像被谁狠狠拧了一把!起初只是隐隐作痛,可能是前几天的宿便觉醒了?还是晚上吃的有些油了,又炫了一块蛋糕?我胡思乱想着,没太在意。可那痛感迅速升级,变成了一只疯狂搅动的铁爪,死死攥住我的肠子往下拽!冷汗“唰”地冒出来,后背瞬间湿透。坏了!这感觉太熟悉了!

“呃,小妹,你去找静姐玩会儿…姐姐有事…出去一下。”我捂着肚子,从炕上爬起来,声音都变了调,穿上鞋,弓着腰,无视充满疑惑的静姐和小妹,像个逃兵一样下楼拿纸。老妈看到我那副样子:“干啥去?”我一边忍受着痛苦拿纸一边回答她:“我,肚子疼…去上个厕所。”我一把拉开木门,慌慌张张朝着那个黑黢黢的砖房里冲去。但是我因为过于着急,老妈后面说的那句话,并没有听见。

“你让你锋哥点个蚊香,那厕所里面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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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前天 09:3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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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姨家的旱厕在大门外面,也是用砖砌成的,由水泥作为地面。它没有门,入口的那一面只有一半的墙,勉强能挡住一半的身体,同时还简单地用砖砌了一个“门坎”,那也就意味着我得漏着前半身拉肚子…要是土路那边来了人呢,不就把我看光了吗…我跌跌撞撞地拐进旱厕,那股混合了粪便、尿臊和浓烈氨气的恶臭差点把我顶个跟头。月光勉强从缝隙透进来一点光,勉强能看清地上那个长方形的深坑,坑底黑乎乎、粘稠的东西在微弱光线下泛着令人作呕的光。就在这时,肚子的情况再次急转直下,里头积攒的粪便就像利爪一样,猛地抓了一下我的肠子!哎呦我操好疼好疼好疼好疼憋不住了憋不住了憋不住了!!!我几乎是扑到坑边,手忙脚乱地褪下裤子蹲下去。

就在屁股悬空的瞬间——

“噗噜噜噜——哗啦啦!!!”

刚开始是散发着恶臭气味的软便,紧随其后的是一大股根本不受控制的洪流,裹挟着惊天动地的屁响,狠狠地砸进坑底!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亮得如同平地炸雷!可能是我没有对准,或者是喷射范围太大,那如同激流一样的稀便接触到水泥地面,溅起了几滴污点。我拿起手机一照,发现有些黄水落在坑沿和我的脚边。

“哎哟我的老天爷!”
“啥…啥动静?!”
“好臭…快走快走!”

几乎是同时,旱厕砖墙外那片原本飘着老人低语和蒲扇声的阴影里,传来几声惊骇的抽气和低呼。接着就是凳子腿慌乱刮擦地面的刺耳声音,透过砖缝看,几个模糊的身影像是见了鬼,连滚带爬地消失在黑暗里,连句整话都没留下。这几个老不死的,临了还在叨叨个没完…心里正骂着,又是一波稀便,从我已经有些红肿疼痛的肛门里喷薄而出,我颤抖着身体,手里紧紧攥着卫生纸,冷汗浸湿了头发,用全身的力气挤压肠子。这一波结束后,肚子还是疼痛难忍,咕噜噜地作响。我喘着粗气,屁股上滴着黄水,感到这个世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我和我屁股底下深坑里回荡着的、我自己制造的、令人恨不得钻地缝的水泻余音,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更加浓烈的臭味。

还没等我从这极致的尴尬和腹部的绞痛中缓过一口气,新的敌人发起了进攻!

随着刚才的腹泻暂时停止,我也逐渐冷静下来。我撕下一张纸,准备擦擦屁股,就在我的手心触摸到我的屁股时,我感到了一种不一样的触感…

“诶,怎么回事?屁股这块怎么…有点硬…这是包吧…等等…这是什么B动静?”

“嗡嗡嗡…嗡嗡嗡嗡”

“卧槽,有蚊子!”

我太大意了。细密恼人的声音由远及近,迅速集结成军。这闷热潮湿的小空间简直是蚊子的天堂。它们像一架架微型轰炸机,精准地找到了暴露在湿热空气中、毫无防备的“靶心”——我的屁股和大腿后侧!

我连忙擦了擦屁股,两只手到后面摸了摸…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地不对劲,本应光滑细嫩的屁股已经变得峰峦起伏,坑坑洼洼。我立马反应过来我已经成为了蚊子的自助餐。反应过来以后,屁股上已经有了点零星的刺痒,像被针尖轻轻扎了一下。我试图亡羊补牢,下意识地扭了扭,想用手去拍蚊子,可手刚挥舞了一下,身子就晃悠,吓得我赶紧扶住旁边的砖墙。就在这犹豫的几秒钟里,袭击升级了!

“嗡——!” 一阵密集的俯冲!
“嘶!” 左边屁股蛋上猛地一刺,火辣辣的!
“哎哟!” 右边大腿根又是一下,又痛又痒!
“嗡嗡嗡嗡——” 更多蚊子加入了盛宴!

刺痛感如同无数烧红的针,从屁股、大腿后侧密密麻麻地扎下来!同时,肚子再次闹腾了起来,随着“咕噜噜”的一声闷响,稀便淅沥沥地落在坑里,好似“蚊欣欣来抽血,泉涓涓而屎流”。我再也忍受不了,顾不上姿势狼狈,腾出一只手,一边拉着稀,一边在黑暗中朝着自己身后疯狂地拍打、抓挠!手掌拍在皮肤上发出“啪啪”的脆响,但根本无济于事。蚊子狡猾得很,拍死一只,痒痛的地方立刻被新的叮咬覆盖。新的刺痛不断叠加在旧的肿包上,那感觉简直像有无数只毒蚂蚁在同时啃噬我的皮肉!又痛!又痒!钻心地难受!

我像个被架在火上烤的虾米,在狭窄恶臭的空间里痛苦地扭动、抓挠,狼狈不堪。屁股上和大腿后侧,感觉已经迅速鼓起了一片又热又硬的大包,连成一片丘陵地带。每一次抓挠都带来短暂的缓解,随即是更剧烈的刺痒和灼痛,简直让人发疯!

肚子里翻江倒海的动静终于渐渐平息,只剩下隐隐的坠痛和满身的虚汗。我用剩余的纸巾擦了擦臀缝,把肮脏的、污秽不堪的纸巾甩到垃圾桶里,手脚发软地提上内裤和裤子,布料摩擦到我大腿后侧和屁股那一片红肿热痛的“丘陵”时,又是一阵钻心的刺痒,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去,大口呼吸着外面不那么“浓郁”的空气,感觉像逃出生天。可屁股和大腿后面那火烧火燎、又痛又痒的感觉,时时刻刻提醒着我刚才经历了蚊子和腹泻“双重酷刑”。

我龇牙咧嘴,一边忍不住伸手隔着裤子去抓挠那刺痒难耐的地方,一边一瘸一拐地往亮灯的屋子里挪。每一步都牵扯着身后那片饱受摧残的皮肤,真是操蛋啊,那滋味,真是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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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前天 09:3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45842367886 于 2025-6-15 09:45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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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是拖着两条腿挪回亮着灯的一楼房间的。每一步,粗糙的裤料蹭过屁股那片饱受摧残的“丘陵地带”,都像砂纸在打磨红肿的伤口,又痛又痒的电流直冲天灵盖,逼得我龇牙咧嘴,忍不住伸手隔着裤子又抓又挠。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算出来了!” 老妈一眼就看见我扭曲的走路姿势和惨白的脸,赶紧迎上来,“咋样?肚子还疼不?拉干净没?”

我刚想开口,身后一阵密集的刺痒猛地袭来,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同时扎进肉里!我“嗷”地一声原地蹦了一下,手条件反射地就往后抓,动作幅度之大,差点把桌子上的碗筷碰掉。

“嘶——妈!不是肚子!是…是…” 我急得脸通红,又不敢大声嚷嚷,只能凑近老妈耳边,带着哭腔,“是屁股!那旱厕里蚊子…咬死我了!全是包!又疼又痒!”

老妈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种“果然如此”又哭笑不得的表情。她二话不说,拉着我上楼,一把将我拽到二楼的一间卧室,避开正在收拾碗筷的二姨夫和看电视的锋哥他们。“快!把裤子脱下来让我看看!” 她声音压得低低的,但语气不容置疑。

我扭扭捏捏,感觉脸上烧得能摊鸡蛋。可那钻心的痒实在扛不住,只能心一横,微微侧身,把T恤后摆撩起来,小心翼翼地,慢慢地把裤子脱下。

“我的老天爷!” 老妈倒抽一口凉气,声音都变了调。她凑近了看,借着卧室内的灯光,只见我白花花的屁股蛋和大腿后侧,密密麻麻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红包!有的已经肿得像小核桃,中心一个清晰的红点;有的连成一片,红彤彤热辣辣,皮肤都绷得发亮!足足有十几个,简直是蚊子的“快乐用餐现场”!

“这乡下蚊子也太毒了!” 老妈心疼又气恼,手指想碰又不敢碰,“你看这肿的!痒坏了吧?等着!” 她风风火火地跑下楼,几分钟后又风风火火地跑上楼,在一个柜子里摸索着什么,翻箱倒柜的声音噼里啪啦响了一阵,她终于拿起一管瓶绿色的药膏,向我走了过来。

“快趴下!就趴在床上吧!” 她指着卧室内靠墙放着的旧木板床。

趴下?在这脏兮兮的破木板床上?我头皮发麻,可屁股上的“火山群”正猛烈喷发着灼热和刺痒,一波比一波强烈。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几乎是扑倒在硬邦邦的木上,将裤子褪到小腿上,把脸深深埋进臂弯里,只留一个“伤痕累累”的屁股对着世界。

随着瓶盖的拧开,一股极其清凉、又带着浓烈薄荷和草药混合的刺鼻气味瞬间弥漫开来。老妈毫不吝啬地挤了一大坨墨绿色的药膏在手上,“啪”地一声糊在了我屁股上最大的一个肿包上!

“嘶——啊!” 冰凉和刺痛感双重夹击,我浑身一哆嗦,忍不住哼出声。


老旧卧室的破木板床上,我像块被钉住的砧板肉。老妈那富有力量感的手掌,裹挟着刺鼻的绿药膏,在我饱经摧残的屁股蛋上又揉又搓。药膏的冰凉暂时麻痹了屁股表皮的灼热,但底下那钻心蚀骨的痒意,如同无数烧红的蚂蚁在皮肤下乱窜,被这粗暴的揉搓一激,反而变本加厉地啃噬着我的神经。每一次按压,都让我疼得倒抽冷气,又痒得浑身打颤。

“妈…轻点!疼!痒死了!” 我趴在硬邦邦的木板上,声音带着哭腔和抑制不住的烦躁,身体不受控制地扭动挣扎。

“别动!忍着!不使劲揉开,这毒包散不了!你看肿得多高!” 老妈的声音依旧带着习惯性的强硬,但手上的力道似乎在我喊疼时,微不可查地放轻了一丝丝。

就在这时,二姨端着切好的西瓜进来屋里,嗓门敞亮:“小茜还没缓过劲儿啊?哎,咱乡下就这条件,旱厕蚊子是厉害了点,忍忍就过去了,习惯就好!”等会儿,什么玩意儿?你特么在说啥?习惯?我都TM这样了,你还跟我说习惯?

那句“习惯就好!”像火星子,瞬间点燃了我积压多年的委屈和刚刚的非人折磨。我猛地抬头,扭过脖子,冲着她们不管不顾地吼了出来:“啥?我凭什么要习惯这个?!我几年前就说过要住宾馆!你们谁听了?!谁当回事了?!……我就活该被咬成这样是吧!这滋味要不要你们替我受着?!……我今晚就要去宾馆!以后回来,晚上我绝不睡这儿!”

吼完,我几乎是脱力地趴回去,眼泪混着汗水糊了一脸,胸口剧烈起伏。屁股上那片涂了药膏的皮肤在情绪激动下仿佛更痒更痛了,我忍不住,把手伸到后面再次狠狠抓挠,药膏填满了我的指甲缝,我也感到了暂时的愉悦。

卧室里死寂一片。

老妈的手彻底僵住了。她看着我哭花的脸,汗水和泪水交织,留下一道道狼狈的痕迹;看着我因为极度的刺痒和委屈而控制不住颤抖的身体;看着我徒劳地抓挠那惨不忍睹的屁股……她脸上的错愕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几乎可以说是震惊的痛楚。她大概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我口中的“受不了”是什么样子。

静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她走到我身边,用手指虚虚地点着几个最大的肿包,语气急促,“大姑(指我妈),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农村的蚊子早就“进化”了,现在这花脚黑蚊子毒得很!咬成这样,又红又肿还发烫,弄不好真会发炎的!而且这痒劲儿上来,抓破了皮更麻烦!”脸上露出了担忧和心疼的神情,又弯腰低声对我说:“小茜,我过会儿劝劝你妈,待会儿去宾馆好好歇着吧。姐这就去给你拿我常用的花露水,虽然宾馆没蚊子,但抹上更安心。” 她的声音温和又带着力量,那份来自同龄人的理解,在此刻显得格外珍贵。

“闺女……” 老妈的声音干涩地响起,不再是刚才的强硬,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艰涩。她慢慢蹲下身,视线与我趴着的脸齐平,在黄白色的灯光下,我看见她眼圈有些发红,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心痛,有难以置信,更有一种迟来的、沉甸甸的懊悔。

“妈……” 她的声音哽了一下,伸出手,不是继续涂药,而是用粗糙的指腹,极其小心、极其轻柔地,想帮我擦掉脸上肆意横行的泪,动作笨拙得近乎慌乱,“…是妈不好。”

这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像有千斤重,砸在我心上。印象里,老妈很少这样直接认错。

“妈真不知道…那旱厕把你折腾成这样…” 她看着我的眼睛,声音很低,带着颤抖的尾音,目光又忍不住移向我身后那涂满药膏也掩盖不住的“重灾区”,眉头紧紧锁着,满是心疼,“你看看这咬的……妈光想着回来热闹,想着你二姨高兴,想着…想着农村都这样,将就将就…就没把你说的‘住宾馆’真当回事儿…是妈疏忽了,是妈没把你的难受放在心上……”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语气变得异常清晰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今晚妈就开车送你去镇上宾馆!现在就去!以后,只要回你二姨这儿,或者去别的乡下亲戚家,白天在这呆…晚上咱都住宾馆!妈跟你保证!再也不让你受这个罪了!再也不了!” 她用力地重复着,像是在说服我,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她重新拿起药膏,这次的动作却截然不同。不再是粗暴的揉搓,而是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将药膏点在那些红肿的包块边缘,一点一点地推开,生怕再弄疼我一点。“忍着点啊闺女,妈轻点…再抹匀点,到了宾馆你也好受些…” 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和,甚至带着点哄劝的意味。

虽然屁股上那火烧火燎的刺痒感依旧顽固地存在着,一波波地冲击着我的神经,但老妈这迟来的、带着明显心疼和愧疚的道歉与保证,像一股温热的清流,冲淡了满腹的委屈和怒火。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眼泪却流得更凶了,只是这次,不再是纯粹的愤怒和羞耻。

“嗯…” 我闷闷地应了一声,把脸重新埋进胳膊里,肩膀还在因为残余的抽泣和刺痒而微微抖动。但我心里知道,这场旷日持久的“宾馆资格战”,终于在屁股和肚子付出了惨痛代价后,以老妈带着愧疚的彻底妥协,宣告胜利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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